穿过几道垂花门,绕过假山流水,来到一处花木扶疏、陈设精美的偏厅。
“楚玉来了!”人未到,声先至。
一位身着暗黄色云锦华服、头戴赤金点翠步摇的贵妇人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正是郑楚玉的姨母。
“给姨母请安。”郑楚玉敛衽行礼,姿态端庄优雅,脸上适时地露出温婉得体的笑容。
“快免礼!一家人何须如此见外。”朱夫人亲热地拉住郑楚玉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满是惊艳和满意,“瞧瞧我们楚玉,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标致了,这身深绿配红的衣裳穿在你身上,比那御花园里的牡丹还要贵气三分!快进来坐,点心刚备好,都是你爱吃的。”
厅内早已布置妥当,紫檀木圆桌上摆着七八样精致的点心和应季水果,茶香袅袅。侍女们垂手侍立,悄无声息。
落座寒暄几句,朱夫人便挥退了大部分下人,只留下两个心腹大丫鬟伺候茶水。她亲手拈了一块水晶糕放到郑楚玉面前的青瓷小碟里,笑容不变。
“楚玉你不用担心,姨母一定会让你嫁给你表哥的!”
郑楚玉脸色惶恐,掩面假装哭泣,“姨母其实我一直知道表哥他心里没有我,只是把我当作妹妹,是我强求了。现在表哥已娶乔氏女,姨母您不用再说这种事了!”
朱夫人一脸气愤道:“我不认可这乔氏女!那乔氏背信弃义,害得伯功他们惨死辛都,这乔氏女还想做我魏国的女君?哼!”
朱夫人那句‘我不认可这乔氏女!’带着十足的怨毒和鄙夷,厅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她保养得宜的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眼中燃烧着对辛都旧事的熊熊怒火。
郑楚玉心中暗凛,姨母对乔氏的恨意比她预想的更深,也更偏执。她掩面的手指微微用力,让眼眶更显红润,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和决绝:“姨母息怒!正因如此,楚玉才更不能再有非分之想啊!”
她微微提高了声调,带着规劝的意味,“乔氏……乔夫人如今已是魏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是魏国的女君。您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不仅于姨母声名有碍,更会让……让魏侯难做啊!”
她观察着朱夫人的神色,见她脸上怒意未消,但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失言。
郑楚玉抓住时机,继续往下说,“姨母疼惜楚玉,楚玉铭感五内。只是……表哥他心里没有我。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楚玉在表哥回来那晚,便彻底明白了。”
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精光,“与其执着于一份注定无果的妄念,徒惹人厌烦,更让姨母您为我操心伤神,楚玉宁愿就此放下。郑家女儿,自有郑家女儿的尊严与骄傲,岂能做那纠缠不休、惹人耻笑之事?”
郑楚玉的话语恳切,句句都戳在朱夫人心上。朱夫人脸上的怒容僵了僵,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一时找不到更站得住脚的理由。
“姨母疼我,楚玉心里都明白。但正因您疼我,才更该为楚玉的终身幸福和名声着想。楚玉已经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与其执着于一段注定无望、甚至会带来祸患的情缘,不如……不如向前看。”郑楚玉见姨母神色松动,立刻趁热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