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我们站在市中心最大的言情小说书店里。陆远高大的身影与周围粉红色的装饰格格不入，几个女学生从他身边经过时频频回头，窃窃私语。
"看，那就是典型的言情小说男主角长相。"我小声对陆远说，"高冷禁欲系，行走的荷尔蒙。"
陆远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本《霸道总裁的小娇妻》，翻了两页后眉头皱得更紧："这些描写违反劳动法。"
"求你别用法律眼光看小说！"我赶紧把那本书抢回来，塞给他另一本，"试试这本《甜心医生爱上我》，医疗背景的总该正经点了吧？"
陆远快速浏览了几页，突然指着一段文字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凑过去看，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那段描写的是男主角给女主角做"全身检查"的香艳场景。
"这个...就是...艺术加工..."我结结巴巴地解释，脸烫得能煎鸡蛋。
陆远的目光在我通红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说："你很容易脸红。"
"这是正常生理反应！"我恼羞成怒，夺过他手中的书放回书架，"我们还是去咖啡厅继续吧，这里...太热了。"
回咖啡厅的路上，我收到闺蜜王美丽的微信：「糖糖！我朋友说在书店看到你和一个大帅哥在一起！什么情况？！」
我偷偷瞄了眼走在前面的陆远，他的背影挺拔如松，西装勾勒出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不是约会！是工作！」我快速回复。
「少来！什么工作需要去言情小说区？你们玩角色扮演啊？」
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这个死美丽，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回到咖啡厅，我决定改变策略："陆律师，不如我们先从角色设定开始？你想写什么类型的男主角？"
陆远思考片刻："律师。"
"太棒了！"我拍手，"禁欲系律师爱上我，这个设定很有市场！女主角呢？你想设定成什么职业？"
"编辑。"
我正喝着水，闻言差点喷出来："什...什么？"
"言情小说编辑。"陆远淡定地补充，"对甜宠文了如指掌却不相信真实爱情的存在。"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设定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然后呢？"我小声问，莫名有些期待。
"然后她遇到了一个同样不相信爱情的律师。"陆远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他们一起写甜宠文，却发现最俗套的桥段正在自己身上上演。"
咖啡厅的背景音仿佛突然远去，我的耳边只剩下自己如雷的心跳声。陆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什么吗？还是只是...小说设定？
"这个...挺有意思的。"我低头猛吸咖啡，不敢看他的眼睛，"不过甜宠文女主角通常要更傻白甜一点..."
"我不喜欢傻白甜。"陆远打断我，"我喜欢聪明的、有专业能力的、虽然总是手忙脚乱但从不放弃的女性。"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他是在说我吗？还是我想太多了？
"那...那我们继续角色设定..."我慌乱地翻开笔记本，却不小心碰倒了糖罐。
陆远眼疾手快地扶住糖罐，我们的手指在空中短暂相触，一股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我迅速缩回手，却看到陆远唇角微微上扬。
"紧张什么，苏老师？"他故意用那个称呼叫我，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谁紧张了！"我强装镇定，"我只是在想怎么教你这个写作白痴写出及格线以上的甜宠文！"
陆远不置可否，拿出手机："我写了一段，想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我惊讶地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段文档：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往咖啡里加第五包糖。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的发梢，像是撒了一层金粉。她抬头对我说话时，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整个星空。我知道这很荒谬，但在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什么叫'一见钟情'——那种不需要证据、不需要逻辑、只需要一颗心就能确认的事实。」
我的呼吸停滞了。这...这是我们的初遇？陆远对我一见钟情？不可能吧？他可是精英律师，而我只是个差点失业的小编辑...
"怎么样？"陆远问，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刚才那段文字与他无关。
"文...文笔不错。"我结结巴巴地说，"但甜宠文男主角通常不会这么直白地表达感情，要更傲娇一点..."
"比如？"
"比如...'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但为什么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注意她'这种。"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而非慌乱。
陆远点点头，拿回手机开始修改。我偷偷观察他专注时的侧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得像是一座小小的山峰，薄唇微抿，透着一股禁欲的气息。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王美丽发来的消息：「老实交代！那个帅哥是不是在追你？」
我正要回复，陆远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皱："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起身走到几步外接听，我无意中听到几个零碎的词："蜜糖阅读...收购案...条款..."
蜜糖阅读？收购案？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陆远为什么会提到我们公司？他接近我...是不是另有目的？
当陆远回到座位时，我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工作上的事？"
"嗯。"他简短地回答，明显不想多谈，"继续吧，苏老师。"
但我的心思已经不在教学上了。那些零碎的词在我脑海中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猜想：陆远是不是在为某个收购我们公司的案子工作？他接近我是不是为了获取内部信息？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突然站起来，"我突然想起还有工作没完成。"
陆远明显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但他只是点点头："明天同一时间？"
"好...好啊。"我勉强答应，心里却乱成一团。
走出咖啡厅时，陆远突然叫住我："苏小糖。"
我回头，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像个不真实的幻影。
"你咖啡忘了拿。"他递给我那杯只喝了一口的焦糖玛奇朵。
我们的手指再次相触，这次我没有立刻缩回。陆远的手温暖干燥，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谢谢。"我轻声说，不确定自己是在谢他递咖啡，还是谢他给了我这段奇妙的经历——即使它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
回家的路上，我不断回想那些细节：陆远专注听讲时无意识模仿我的小动作，他笔下那段"一见钟情"的文字，还有那个关于"收购案"的电话...
我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输入"陆远 远诚律师事务所"。页面跳出的第一条结果就让我的心脏停跳了一秒：
「远诚律师事务所担任星耀传媒收购蜜糖阅读专项法律顾问」
星耀传媒是我们公司的最大竞争对手！所以陆远真的是...为了工作接近我？
手机突然震动，是陆远发来的消息：「今天的教学很有收获。附上我修改后的段落，请苏老师过目。」
我点开附件，是一段重新写过的文字：
「她总是手忙脚乱，把咖啡洒得到处都是。她说话时喜欢比手画脚，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在偷看我，其实每次她移开视线后，我都会多看她三秒。法律讲究证据确凿，但有些事不需要证明——比如我越来越难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这个事实。」
我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这段文字太真实、太动人，不像是为了工作能编造出来的。但如果陆远真的在为收购案工作，那他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盯着手机屏幕，不知该如何回复。甜宠文里从不会有这样复杂的剧情——男主角可能是为了商业目的接近女主角，却在过程中假戏真做。但生活不是小说，我没有女主角的光环，无法确定陆远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最终，我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写得不错」，然后关掉手机，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明天见到陆远，我该直接问他收购案的事吗？还是假装不知情，继续这场可能是骗局的"甜宠文教学"？
我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不得不承认一个可怕的事实：无论陆远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我都已经有点喜欢上这个把"壁咚"当成武术动作的直男律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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