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银蝶重世

莫家庄的晨雾还未散尽，莫夫人就因丫鬟的尖叫冲到西厢院。她刚扬起手要骂，突然看清了井台边坐着的人影——那个被捡回来当杂役的痴儿莫玄羽，此刻正用井水梳理着及腰蓝发，发间别着支银蝶簪。

"你..."莫夫人的呵斥卡在喉咙。少年转头时，右眼下的血痣在晨光中艳如朱砂，哪还有半点痴傻模样？

"早啊，母亲。"莫玄羽——或者说，顶着这副皮囊的某个存在——轻笑着将最后一缕发丝别好。他指尖抚过银蝶簪时，丫鬟惊恐地发现那簪子竟微微振翅，抖落几粒星屑般的磷光。

云深不知处·同日

蓝启仁批改课业的朱砂笔突然折断。老先生皱眉看向窗外——有只银蝶正撞在结界上，翼膜映出不正常的血纹。

"忘机。"他转向刚结束夜猎归来的侄儿，"你来看看这..."

话音未落，银蝶突然自燃成灰。蓝忘机腰间的避尘剑同时发出嗡鸣，与静室里魏无羡炸开的陈情笛声形成诡异和鸣。

"蓝湛！"魏无羡光着脚冲进院子，手里攥着刚用红线编到一半的剑穗，"我感应到..."

两人同时望向东南方。那个方向，莫家庄的上空正聚起一团只有神官才能看见的猩红煞云。

莫家庄·正午

莫玄羽蹲在集市最边缘的卦摊前，指尖拨弄着铜钱。摊主是个瞎眼老道，此刻却冷汗涔涔地"盯"着铜钱落地的方位——它们每次都是阴面朝上，排成逆五芒星。

"小道长。"莫玄羽突然凑近老道耳畔，"你当年给秦愫的堕胎药...味道如何？"

老道的瞳孔骤缩成针。下一秒，铜钱全部立起疯转，每枚中央都浮现金星雪浪纹！当巡逻的仙门修士赶到时，只见卦摊空无一人，地上唯余一滩清水——和一支银蝶簪。

兰陵金麟台·三日后

金光瑶批阅公文的笔尖突然洇开墨团。他皱眉抬头，正看见新任门生领进来的蓝袍修士——那人束着高马尾，腰间悬把无鞘的细剑，剑格处嵌着只银质蝶饰。

"莫玄羽？"金光瑶的恨生剑在袖中微震。眼前人虽有七分像那个献舍的侄子，但右眼下多出的血痣，让他想起观音庙地底见过的某个恐怖存在。

"金宗主。"莫玄羽行礼的姿势标准到刻板，抬眸时却泄出丝邪气，"弟子特来归还旧物。"

他呈上的锦囊里，静静躺着半片金星雪浪袍角——与穷奇道符咒上如出一辙的血渍已变成金粉。

金光瑶的呼吸滞了一瞬。这分明是他前世指使苏涉时用的信物，早该随那场大火化为灰烬！

云梦莲花坞·当夜

江澄的紫电劈碎第三张案几时，金凌终于忍不住探头："舅舅...那个新门生有问题？"

"问题？"江澄将密信拍在侄子面前。信上写着莫玄羽三日前就通过了兰陵考核，而同一时间，莲花坞的医师竟看见他在药房偷看江家禁术！

金凌的岁华剑突然出鞘三寸："除非..."

"没有除非！"江澄的指节捏得发白。他刚收到蓝曦臣的传讯——姑苏蓝氏也出现了同名弟子，正在禁书阁整理《乱魄抄 》残卷！

静室·子时

魏无羡把玩着从莫家庄飞回的银蝶簪，突然"啊"地弹坐起来："蓝湛！你还记得天命书里提过的'转世媒介'吗？"

蓝忘机正用抹额缠住两人手腕——这是魂契形成后每夜必要的灵力循环。他闻言突然收紧绸缎，勒得魏无羡"嗷"地栽进他怀里。

"疼疼疼！"魏无羡趁机叼住对方抹额尾端，"我是说...如果鬼王用银蝶簪当媒介转世..."

话被突然爆开的银蝶打断。簪子化作千百光点，在空中凝成水幕最后的画面：鬼王被锁链拖走前，嘴唇分明在说："我会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回来杀你们。"

蓝忘机的避尘剑突然自行出鞘，剑尖直指东南——金麟台方向正升起血月异象！

金麟台·同时刻

金光瑶刚踏入寝殿就按住了恨生剑。本该空无一人的内室里，莫玄羽正用他的玉壶煮茶，氤氲热气中银蝶簪在案上微微发亮。

"你不是莫玄羽。"金光瑶的剑尖抵住对方咽喉，"阁下是..."

"我是谁？"少年笑着仰头，任剑锋划出血痕，"是您最忠诚的门生..."他突然翻手扣住金光瑶腕脉，"...还是该叫您，三哥？"

金光瑶的瞳孔剧烈收缩。这个称呼，只有观音庙前的蓝曦臣和...前世那个人会叫！

莫玄羽的指尖浮现金星雪浪光纹，顺着恨生剑身爬向金光瑶心口："您说...如果现在苏涉冲进来，看见您正用《乱魄抄》杀我..."

门被猛地撞开。冲进来的金凌和江澄看见的，正是金光瑶的剑刺穿莫玄羽胸膛，而后者手中掐着《乱魄抄》起手式的场景！

"阿凌别过..."金光瑶的警告被岁华剑的寒光打断。金凌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小崇敬的小叔叔，剑尖第一次对向亲人："您真的...一直没变？"

黎明前·金麟台密道

莫玄羽捂着心口剑伤踉跄前行，每一步都滴落掺金粉的血珠。当他推开密道尽头的暗门时，月光下已站着三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分别穿着云梦江氏、姑苏蓝氏和清河聂氏的门生服。

"都安排好了？"密道里的莫玄羽轻笑。

"当然。"三人异口同声，连右眼血痣的闪烁频率都相同，"毕竟我们可是..."

"最光明正大的复仇者。"四人突然同步抬手，银蝶簪在月光下合成完整形态——簪尖赫然是微型阴虎符的纹路！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金麟台最高檐角时，莫玄羽们已各自回到岗位。云深不知处的晨钟正好敲响，蓝启仁推开窗，看见早课弟子中有张与魏无羡七分相似的脸，正对他恭敬行礼。

"忘机..."老先生突然觉得太阳穴刺痛，"那个新门生..."

"弟子在。"莫玄羽——或者说，某个借壳重生的存在——笑得人畜无害，"今日要讲《礼则篇》对吗？"

他袖中的银蝶簪微微发烫，与千里外魏无羡手中的残簪形成共鸣。前世未尽的棋局，终于在新棋盘上落下了第一子。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