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祁屿先站在书房门外，像过去三年里的每一个夜晚一样，静静守护着房内的那个人。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听见里面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还有偶尔的轻声叹息。

他知道喻连年又在做衣服了。

这个秘密，整个将军府大概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在外人眼中，喻连年是朝廷重臣，是战功赫赫的镇北将军，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面阎罗"。但只有祁屿先见过他另一面——那个会在深夜挑灯，用修长手指抚过丝绸缎面，眼中闪烁着孩童般喜悦的喻连年。

"屿先，进来。"

低沉的声音从房内传出，祁屿先整了整衣襟推门而入。房内烛火摇曳，喻连年背对着他站在案前，肩宽腰窄的背影被烛光镀上一层金边。案上铺着一块深蓝色的绸缎，上面用白粉画着复杂的纹样。

"主上有何吩咐？"祁屿先单膝跪地，眼睛盯着地面。这是规矩，侍卫不得直视主上的眼睛。

"起来吧。"喻连年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把银剪，"你觉得这个纹样如何？"

祁屿先这才敢抬头，看见喻连年冷峻的脸上难得带着一丝期待。案上的纹样是繁复的云海纹，线条流畅得仿佛真能看见云雾流动。

"很美。"他诚实地回答，"主上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喻连年嘴角微微上扬，这是祁屿先最喜欢看到的细微表情。将军平日里极少笑，但每当做衣服时，整个人都会柔和下来。

"可惜总是缺些什么。"喻连年抚摸着绸缎，眉头微蹙，"我做了这么多衣服，却总觉得少了灵魂。"

祁屿先不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地站着。烛光下，喻连年的侧脸棱角分明，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喻连年突然开口：

"屿先，你愿意做我的模特吗？"

"模...特？"祁屿先一时没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让我照着你的身形做衣服。"喻连年解释道，眼神却飘忽了一下，"不过...需要脱去上衣。"

祁屿先感到一股热流涌上脸颊。作为贴身侍卫，他与喻连年朝夕相处，却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属下...遵命。"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接下来的日子，祁屿先的生活多了一项隐秘的仪式。每隔几日，夜深人静时，喻连年就会唤他入内，让他站在特制的木台上，脱去上衣，保持特定姿势。喻连年会用炭笔在纸上快速勾勒，或是拿着软尺在他身上量取各种尺寸。

"肩膀再放松些。"喻连年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肩头，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里衣传来，"对，就是这样。"

祁屿先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对方听见。喻连年靠得极近，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墨香的气息。将军专注工作时会不自觉地抿唇，长睫毛在烛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偶尔会因为满意某个线条而微微勾起嘴角。

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祁屿先都一一记在心里。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这些夜晚，甚至会在白天站岗时走神，回忆昨夜喻连年手指划过他后背的触感。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祁屿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一个侍卫，而喻连年不仅是他的主上，更是朝廷重臣，已有婚约在身。这样的感情是禁忌，是僭越，是足以让他掉脑袋的大罪。

但心，却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