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兴铖和林念按照陆依鸟指的方向来到了宿舍,但刚一进去就被其中的阴翳潮湿给劝住了。
墙壁上的巨大裂痕诉说着这栋楼的年久与危险,不明来源的滴水声不由得让人汗毛耸立。
楚兴铖看着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完全没有想进去的欲望,“我感觉如果现在进去的话,和送死没有任何什么区别。”
“这就是纸条上写的暗廊?”林念打开手机手电筒,摸索着在周围看了看,“嘿,真够扣的啊,连个灯都不给。”
楚兴铖摊了摊手,有些没辙的问道:“那咱们还进去吗?这才001号门,039肯定在最里面啊,到时候有事了想跑都难。”
林念摇了摇头,“不知道,话说…陆依鸟是从哪里打听到的宿舍门号?而且这个门号,真的是我们要去住的地方吗?”
“谁知道呢,而且看纸条上写的字肯定得有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出现吧,这走廊白天看着都不安全,谁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楚兴铖说到这里,不爽地“啧”了一声,“就陆依鸟的那种敷衍了事的话,怎么看也不像是新人,更像是懒得搭理咱们。”
林念扶额,觉得有些心累,“好的,那现在咱们是勇敢前进,还是见好就收?不住这咱们自有别的地方住,教室啊,厕所啊,图书馆啊什么的,这不都行吗?”
“好主意,但按戏剧点的话说你刚才说的那几个地方都更容易出事。”楚兴铖看了看腕表,“时间还算早,一般白天都不会出什么事,先找找看有没有后门什么的,这样到时候跑也好跑。”
林念点了点头,“好。”
二人在找了一圈后,确定没有后门,只得打开手电筒,借着手机发出的微光前进着,她们死死地握着彼此的手,生怕稍不留意对方就会被这黑暗吞没。
在走到第36号门的时候,楚兴铖停住了脚步,沉声道:“有铁锈味,不,或者说是腐烂的血腥味。”
林念顿了顿,也停住了脚步,她知道楚兴铖的嗅觉一向很好,既然楚兴铖说有,那就意味着前方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们。
“尸体吗,现在已经是036号门了,该不会来源是在039吧?”林念后退了两步,准备随时逃跑。
楚兴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说道:“差不多,去看看?”
林念有些不可置信地扭头瞅了眼楚兴铖,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怂包吗,“吃错药了你?”
“来都来了,看看吧,真有什么的你就先跑。”楚兴铖将头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阴暗的环境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或者,你先离开,我自己去。”
“那还是得了吧,有啥事都一起的最好,毕竟谁知道咱俩分开了,我是走出去还是因为落单而死在半路呢?”林念洒脱的笑了笑,拉着楚兴铖就往前走,“再说了,我就算再胆小也不能让你给我比下去啊。”
楚兴铖莫名安心地扬了扬嘴角,看了眼腕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半,不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嗯。”
随着越来越接近039号宿舍,腐烂催吐感便愈发的浓厚了起来,滴水声也愈发的明显。
“唉,你说,咱们是不是被耍的不轻啊。”楚兴铖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和脚下溺出的棕色液体,冷笑道,“我看这哪是什么宿舍,纯他妈的是案发现场,陆依鸟这是拿咱们探路来的,没死她得线索,死了她排危机。”
“没办法,谁让咱们虎呢,进去看看吧,要么有线索,要么归西呗。”林念说着,便要上前推开房门,可还没等碰到,房门便自己缓缓打开了,噪耳的吱呀声如同幽灵的狞笑,连着人心都跟着发颤。
随着房门被推开,浓烈的腐臭迎面而来,直击天灵盖,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被定死在床上的尸体,尸体的血液早已流干撒在地上,变得干瘪溃烂。
地上摆着一圈圈燃着的蜡烛,中间围着的是一张满是咒骂的纸张,墙上的钟表迟钝地走着,沉重又压抑。
林念快速扫了一圈房间,在确定面上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便想去里面看看,但却猛地被楚兴铖拽住,发狂般地向外跑去,她也不敢多想,只得紧紧跟随其后,不敢有所停留。
一直等两人跑出了宿舍楼好老远,这才停下来歇息。
林念这辈子都没这么跑过,撑着双膝气喘吁吁地问道:“怎么了?”说完她有所察觉的看了看天空,“已经黑天了?”
“对。”楚兴铖喘着粗气,指了指自己的腕表,“我的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刚才看了眼那间宿舍的钟表才发现已经晚上11点了。”
“咱们…进去了那么久?”林念看着身后的宿舍楼,若有所思地说着,“进去了会压缩时间吗?”
“管它的呢,靠,找陆依鸟去。”楚兴铖咬牙切齿地说道。
“找她干嘛,算账?你打得过她吗?”
楚兴铖摆了摆手,“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打肯定打不过啊。”
“那还去找她干嘛?”林念不解地说道。
“你晚上睡操场?”
林念:“……”
说的好特么有道理的。
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故意等着,她们还没走出去多远就看见了靠在操场门槛上闭目养神的陆依鸟。
楚兴铖和林念挤了挤眼,“豁,瞧瞧,搁这等着听信呢。”
“是够阴的,那咱们现在…”
“看我操作。”楚兴铖摩拳擦掌的有些兴奋,肚子里的坏水蹭蹭的冒着。
“嘿,那行,配合你。”
“走。”楚兴铖拉着林念就跑了过去,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甚至带着一丝绝望。
“陆依鸟!那,那间宿舍是,是怎么回事?!”楚兴铖刚跑到离陆依鸟的不远处,就双腿瘫软的跪了下来,跪爬着来到了陆依鸟的身前,死死的拽住对方,浑身都抖成了一团,眼泪不住的流着,“好好好好多血啊,呜呜呜呜……”
陆依鸟看着话都说不利落了的楚兴铖,又看了看一旁颤抖着都说不出话了的林念,眼中没有什么猜疑,认为这只是两个被吓怕了的新人。
“是吗,我白天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陆依鸟想和平常一样敷衍了事,但当她想推开楚兴铖的时候却怎么也推不开,对方的手就像焊在了她的胳膊上一样,还隐隐作痛。
“是,是吗?那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那间宿舍里为什么会有尸体,符文,和……我们的照片?”楚兴铖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紧紧的攥着陆依鸟的胳膊,竟硬生生将对方的胳膊抓破了。
陆依鸟疼的皱了皱眉,揪住楚兴铖的头发,将对方拽到自己近前,眼神冷冽地低吼道:“放手。”
“啊!”楚兴铖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赶紧松开了陆依鸟,慌乱的退到了一边,“对,对不起,我刚才太害怕了……”
陆依鸟冷哼了一声,捂着伤口站起身来看着楚兴铖,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废物,“你刚才说,那房间里,有我的照片?”
“对!对对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你,你的照片是,是红色的,被一圈蜡烛围着…”楚兴铖神魂失乱地抬头看着陆依鸟,眼泪和头发糊成了一团,狼狈又可笑。
陆依鸟盯着楚兴铖看了一会,神情莫测,“要是让我知道你在撒谎的话,你就别想活着出去了。”说完便朝着宿舍楼的方向离开了。
楚兴铖的瑟瑟发抖在陆依鸟走远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从口兜中拿出纸巾,轻佻着地擦着指甲缝中干涸的血迹,“我演技怎么样?”
林念拍了拍手,“两个字‘浮夸’,不过倒是可信,说的跟真的似的,其实啥也没看见,但是就没有点什么体面的方式吗?”
“那还真就是没有。”楚兴铖整理着自己的发型,眼中没有难堪,只有对自己演技的肯定,“你看我这眼泪,堪称是收放自如啊这,哈哈~”
“……大便吗,夸你两句你就飘了,而且你虽然演的不错,可陆依鸟会信吗?看她那冷静的样子就不像是好糊弄的。”
“管她的呢,只要她进去了,再想出来可就难了,既然不把咱们当人,就别想着咱们和她好好相处。再说了,就算她半道反应过来不去了,我这不还抓了她几下子吗?也算是出了口恶气了。”
林念哼笑了一声,“真坏啊你。”
楚兴铖也咧嘴笑了笑,眼中满是狡猾与得逞,“行了,说实在的我现在没啥睡意,通个宵吗?”
“可以啊,逛逛去?”
“哦了,走着~”
幽静空旷的校园中空无一人,树上的秋千孤独的荡漾着。
等等,秋千?
楚兴铖顿住了脚步,有些出神的看着那无人坐下,也没风吹拂,却能自己摇荡的秋千,“豁,这鬼不在宿舍楼里等着猎杀陆依鸟,跑这荡秋千来了?”
林念白了楚兴铖一眼,“想点正经的行吗你,还有,你仔细看看,那秋千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楚兴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自己那近视加散光还没戴眼镜的眼珠子,“你让我看?认真的吗?我看得见吗我就看?”
林念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唉…真是靠谁都不如靠自己,那应该是线索,但也有可能是什么陷阱故意引咱们过去的。”
“那怎么确认?”
“这……”林念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眼神逐渐上瞟到了楚兴铖头上的帽子,“嘿嘿嘿~”
楚兴铖马上就反应过来林念在打什么主意,连忙护住脑袋,“你干嘛,我告诉你噢,帽在人在,帽不在人就不在,你休想。”
“切~干嘛,这帽子你命啊,走哪都带着,都带包浆了吧,别废话,以大局为重,赶紧的,用完了你再捡去呗。”林念一边说着,一边去够楚兴铖的帽子。
楚兴铖撇了撇嘴,贼不情愿地将帽子拿下来递给了林念,“万一染上点邪气怎么办?”
“嘿,你说这帽子的邪气比鬼大我都信,什么东西啊,给你爱成这样,瞅你头发压的,还有个形吗?”林念说完就将帽子扔了出去,精准砸中,屁事没有。
“怎么样,准吧?”林念嘚瑟地说道,“危险解除,拿东西去。”
楚兴铖嫌弃地说道,“咦~纯白瞎呢,鬼又不傻,真有鬼还能连帽子和活人都分不清啊?这不纯摆着呢吗,故意给你线索来的。”
“是吗?”林念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太棒了,碰上新手保护期了。”
秋千上放着的是一封信,信封早已腐败溃烂,露出了里面的信纸与照片,但等二人打开里面的信,脸色都开始变得难看。
纸上写满了污言秽语,有同学的咒骂、有老师的骚扰、有家长的压迫,光是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在信纸下面的,是一名衣衫褴褛、满眼绝望的女孩蜷缩在角落的照片,而照片背面写的是“甜心”,让人看着不由的心生恶寒。
真是,丧心病狂。
“ok!”楚兴铖将帽子扣回头顶,欢快地说道,“现在明确目标,如果是没想错的话,那间宿舍里躺着的女生应该就是受害者了,那咱们的任务不就出来了嘛,帮女生复仇。”
“那也不一定,毕竟如果真是那么简单的话,宿舍里像是法阵一样的蜡烛是怎么回事?”林念推翻了楚兴铖的猜想。
“嘶,这…”楚兴铖大脑突然灵光一现,打了个响指,“那这样吧,咱们换个思路来。”
“什么?”
“女生因为长期的校园霸凌,老师的性侵和家长的不解与逼迫,从而精神失常,将希望寄托于鬼神。这天她抓住了其中一名霸凌者,将霸凌者绑在床上献祭了,也就是杀害,从而来保佑自己今后的平安。”
“那要是按你这么说的话,咱们这次的任务就不是帮女生报仇了,那又会是什么呢?”林念话音刚落,手中的照片便毫无征兆的发出了尖锐刺耳的笑声,紧接着照片画面转变,变成了另一名少女痛快挣扎向前爬来。
在那名少女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生,正手拿板斧跟着少女,而她们所在的地方,正是楚兴铖和林念的后面!
林念只听身后恶风袭来,再想躲已经为时已晚,好在楚兴铖手疾眼快,将她一把拉过撒腿就跑。
楚兴铖边跑边回头骂道:“怎么滴,怎么滴?哎呦我艹的,让我说对了恼羞成怒了你,想干嘛啊你,杀欺负你的人啊倒是,劈我们干嘛,把我们劈了我看谁他妈的还帮你!”
可能是因为楚兴铖的国污,让板斧小姐幡然醒悟;也可能是人家压根就没想追,故意吓唬她们而已。
手拿板斧的女生裂出了个腥红的笑容,挒过地上爬行逃跑的少女就走进了一旁的小树林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不敢松懈,又跑出了好老远这才停下。
“哎呦我靠,爽死了,多久没这么跑过了这是,行啊,也是把中午那顿还回去了,这一天净跑了。”楚兴铖靠在路旁的消防栓上好一顿喘。
林念就更别提了,本来体力就不如楚兴铖,刚才还挨了那么大的惊吓,险些小命不保,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想起来了,“我的个妈啊,这可比在家里看恐怖片刺激多了,身临其境啊这真是。”
“算那拿斧子的女生有点良心没追过来,要不然八个咱们也没了。”楚兴铖将林念从地上搀起来,给她擦了擦汉,拿帽子给林念扇着风,“怎么样好点了吗,唉,那封信你还拿着呢吗?”
“嗯?”缓过来的林念看了看手中的信,松了口气,“拿着呢,刚才太害怕了,有啥抓啥,一直在手里攥着没敢撒手。”
“那就行,保险起见先收好别看了,我瞅着这天也快亮了,待会再说吧。”
“好,去食堂吗?”
“走呗,不过刚才看到那种东西你还有食欲啊?”恢复过来的楚兴铖又开始耍起了嘴皮子。
“去你的,别让我回想起来了行不行?”林念实在气不过地给了楚兴铖胸口一闷炮,“再说了,那又怎样,跑一天了你不饿啊?”
楚兴铖这人挺挨不起打的,嘶哑了两声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她们到的时候食堂正好开门,感受到危机感的她们也不像昨天那么悠闲了,简单盛了些管饱的饭菜后就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
楚兴铖对着食堂的钟表调好了自己的腕表,“哦了,6:38,我敢说这一定是我毕业以后起来吃早饭最早的一天了。”
林念抽了抽嘴角,但最终也是没力气笑出来了,身心疲惫地吃着饭。
楚兴铖精神头倒是还强点,但也连打了几个打哈欠,“要加快进度了,顺便找找安全可以睡觉的地方,或者白天睡晚上醒着。”
“怎么加快进度?”林念问道。
“鼻子下面有张嘴,问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