竣工后的第三个雨季,某个深夜,一封匿名信悄然滑入了暻梦的邮箱:穹顶玻璃的纳米涂层厚度未达标。她迅速披上外套,推门而出,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襟。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仿佛敲击着某种无形的警钟,直奔事务所而去。顾齐正坐在电脑前,眉头深锁,目光如刀锋般切割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应力监测数据——暴雨的冲击已使穹顶的应力波动突破了临界值。桌上散落的几页打印文件中,供应商的贿赂记录赫然在目,铁证如山。他卷起的袖口露出一道细微却刺眼的划痕,在台灯光冷白的映衬下泛着寒意。“他们以为十年前的把戏还能重演。”他的嗓音平静得如一潭无风的湖水,可每个字都似刀刃,暗藏锋芒,仿佛下一秒便能将空气割裂。暻梦的目光落在他衬衫领口那抹汗迹上,细小的盐粒已然凝结,与空调房内的清冷气息格格不入。这一细节让她心底微微一震,仿佛窥见了隐藏在他冷静外表下的某种焦虑与挣扎。没有多言,两人迅速投入到补救方案的制定中。会议室内的灯光在漆黑的雨夜中显得尤为孤寂,如同一座倔强燃烧的孤岛,将微弱的希望洒向四周。窗外,瓢泼大雨肆意倾泻;窗内,屏息计算的身影被冷白灯光拉长,孤独却坚定。推演过程中,暻梦敏锐地察觉到,顾齐刻意保留了两种极端可能性的应对策略。当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时,他低声回应,声音仿佛从深渊底传来:“如果必须选择,我会优先保结构安全,哪怕牺牲部分美学效果。”这句话犹如一道锋利的闪电,瞬间撕开了笼罩在两人之间的薄雾。那一刻,她骤然明白,这位总监的内心始终有一杆天平,无论外界如何施压,建筑伦理永远是他不可动摇的标尺。凌晨时分,穹顶的应力曲线终于缓慢回归正常范围。然而,顾齐的手腕因长时间高强度操作,浮现出了几道青紫色的淤痕,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他并未停下动作,只是轻轻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再次抬眼望向屏幕上逐渐平稳的数据,唇角浮现出一丝疲惫却释然的笑意。这一夜,他们共同守护住了这座建筑的灵魂,也在彼此心间悄然点燃了一盏灯,微弱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