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的清晨,遇楠被画纸翻动声惊醒。
乔芷瑜蜷缩在折叠椅上,膝盖上摊开的素描本又添了新页——病床上沉睡的母亲,输液管与窗外摇曳的梧桐枝桠在她笔下交织成网状,透着脆弱与坚韧。
察觉到动静,乔芷瑜将保温杯推过来。
“小米粥温着呢,我守到查房时间。”
画廊的筹备比预想顺利。
深夜的病房角落,乔芷瑜把笔记本电脑架在纸箱上,和策展人视频沟通布展细节。
遇楠偶尔抬头,总能看见她咬着铅笔思考的模样,屏幕蓝光映得侧脸轮廓格外温柔。
当对方质疑《归途》系列“过于私人化”时,乔芷瑜突然转头看向病床上的遇楠,目光灼灼。
“真正的艺术,本就是灵魂共振的回声。”
化疗副作用让母亲频繁呕吐,遇楠蹲在卫生间轻拍她后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乔芷瑜默默递来温热的毛巾,另一只手举着平板电脑。
“快看,奈良的樱花预报,下个月满开!”
“我们视频连线,让伯母也看看。”
母亲苍白的脸上浮起笑意,伸手去碰屏幕里粉白的花瓣。
画展前夜,遇楠在医院天台找到蜷着身子的乔芷瑜。
她抱着未完成的《归途》最终章,画面上两个女孩在樱花雨中并肩奔跑,颜料晕染的轨迹却在边缘处戛然而止。
“我害怕...”
“怕画完了,我们就再也回不到奈良。”
遇楠握住她冰凉的手,将脸颊贴在画纸上。
“不会的,这幅画的结局,要我们三个人一起完成。”
黎明前的黑暗里,监护仪的滴答声与呼吸交织。
遇楠靠在乔芷瑜肩头,忽然明白所谓“另一个我”,是在至暗时刻仍能互相映照的光,是将破碎的现实拼贴成希望的勇气。
画展现场的射灯如星子坠落,乔芷瑜站在《归途》系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画框边缘。
人群中不时传来赞叹。
“这光影里有生命的重量。”
“两个女孩的羁绊太动人。”
可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展厅入口——遇楠说忙完医院的事就赶来。
手机震动,是遇楠的消息。
“在陪妈妈做检查,你先别紧张。”
配图是母亲举着画有樱花的纸巾,虚弱却灿烂的笑容。
乔芷瑜眼眶发烫,转身时撞上画廊老板,对方递来香槟。
“那幅《归途·终章》,有藏家出了高价。”
她轻轻摇头。
“这幅画不卖,它属于三个人的春天。”
深夜的医院,遇楠翻看着画展直播回放。
镜头扫过《归途》系列,弹幕满是“被治愈了”“想立刻奔赴樱花季”。
乔芷瑜突然出现在画面外,对着镜头眨眨眼,镜头一转,竟是铺满整面墙的明信片——观众们写下的樱花祝福。
“挑个阳光好的日子,念给伯母听。”
“乔芷瑜发来语音,背景音是画笔落在画布的沙沙声。”
化疗间隙,母亲靠在病床上,听遇楠念明信片上的句子。
“希望樱花永远落在你肩头”“愿病痛像晨雾般消散。”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纸张。
“等我好了,要去奈良看真的樱花,还要看看那个把楠楠画得这么好看的丫头。”
“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遇楠偷偷拍下这一幕,发给正在画室赶画的乔芷瑜。”
樱花满开那日,遇楠推着轮椅上的母亲,乔芷瑜抱着未完成的画作,站在奈良公园的樱花树下。
鹿群轻嗅着母亲手中的饼干,乔芷瑜的画笔在画布上纷飞,将两鬓斑白的母亲、眉眼舒展的遇楠,连同簌簌飘落的樱花,永远定格在名为“新生”的画面里。
风掠过画架,带着花香的承诺,在三个灵魂间温柔流转。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