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雁簪乃天下至坚,难以损毁,它随着仙魔大战的结束,一起深埋在夜忘川。
无数魔族的尸骨堆成了一座尸骨山,而紫雁簪存留着我的一缕神魂在此处栖息千年。
千年的时光,魔族尸骨上的凶煞之气不断的侵扰着我微弱的神魂。
如此多的魔族尸骨,想必师尊已经得偿所愿了吧。
仙魔交战,是他的步步为营;三界一统,是他的机关算尽。
他此刻,定然是伫立九天,风光无限,大权在握,生死一念。
如此,我便了无牵挂了。
我散去意识,想就此消失。
只是,我没能消失,因为有人强行救回了我,不惜赔上自己的神魂。
会是他来了吗?
哦,不是。
救我的人是玄襄。
他满脸悲伤的跟我解释,当初杀我的人不是他。
我当然知道杀我的人不是他。
他这么傻,傻得能不顾自己安危将万魔之眼给我,又怎么会杀我。
能对我下杀手的,我也愿意死在其手下的,从来都只有我的师尊,计都星君桓钦。
千年了,我又一次见到了地上的阳光。
玄襄对我很好,千年离别,他对我的感情不仅没有消磨,反而将这份爱意深深刻入了骨髓。
再次相聚,他依旧对我千依百顺,任由我予求予取。
我真的不忍心再欺骗他了。
他是邪神,魔族的领袖,不该为了我这样一个坏女人卑微至此。
我要离开他。
他乞求我,不要走。
生来尊贵的邪神,大概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人吧。
我还是执意离开了。
一为不再伤害他,二为追寻我的心。
我见到了他,他现在威风极了,是九重天的至尊,是三界的主人。
可是,他告诉我说,这千年来,他很孤寂。
因为,我不在。
他想让我回到他的身边,陪他一起看这九州四海。
我当然是千百个愿意。
然而,他又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他有了麻烦。
我问他,是应渊帝君吗?
他说,是的,应渊发现了仙魔大战有问题,如果让他查到当年真相,那他这数万年的谋划便会毁于一旦。
为了帮他了却后顾之忧,我再次回到了玄襄的身边。
玄襄很高兴,也很害怕,他怕我会再次离开。
于是,他要求与我成婚。
在他看来,也唯有婚姻能绊住我了。
真是可惜,这场仙魔之恋,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的自我沉湎,而我,只是一个造梦者。
玄襄与应渊他们关系匪浅,我能轻易的了解到他们的一举一动,让师尊时刻掌握着他们的行踪。
但是,天下从来没有万无一失的谎言,他们终是怀疑到了我的头上。
只是,玄襄无条件的信任我,不许旁人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我真的想骂他一句,你个傻子。
溟雁是忠贞之鸟,一生只爱一个人,只是,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你。
师尊假帝尊的身份暴露了,整个天界都成了他的敌人。而我,也被困在了应渊他们的手中。
我不想成为他的拖累,握住紫雁簪就要自尽。
“铮”
天下至坚的紫雁簪断成了两节,同时断裂的还有他那从不离身的腰中剑。
原来,只有那天下至柔的腰中剑,才能折断这天下至坚的紫雁簪。
师尊遭人算计,吸入了散灵散,唯有地心之火可以助他冲破寒冰的禁锢。
恰巧,这神宵宫里就有地心火。
应渊等人的指责,我毫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那个身受暗算的师尊桓钦。
我借着他们的指责,假意满心的愧疚,跃进地心火中用仙身盛了火种。
地心火灼烧的滋味,一点都不比当年的魔气蚀骨好受。
可是,那又如何,我心甘情愿。
大战一触即发,彼此双方僵持,桓钦身上的散灵散发作了。
他的血液一点点冰凉,身体一寸寸冻僵,灵力一点点凝固,这场生死角逐,他就要输了。
一旦他输了,他便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允许,他该是这九天的主人,是这三界的君父。他的所求所想,我都要替他完成。
地心火从我的身体渗出,流进了他的体内。
散灵散的作用被消解,他又成了那个无所不能的计都星君桓钦。
我的仙身仙灵神魂受地心火炙烤,早已脆弱不堪。
现在,没人能伤到他了,我可以放心了。
“小炁。”
第一次,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动容和悔恨。
我好想摸摸他的脸,告诉他,我没事。
只是,我抬起的手,化作了寸寸烟尘。
最后一眼,我看到了他从未有过的惊慌。
这一刹那,我无比的满足。
桓钦,我终于在你心底留下了永不消散的伤痕。
师尊,我走了。
愿山河万里,您永坐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