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蝉鸣黏腻得化不开，沈昭弈攥着满分试卷冲进总裁办公室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骤停。林叙白蜷在沙发深处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猩红在雪白手帕上晕开，像绽放的曼珠沙华，而他苍白如纸的脸上还挂着勉强的笑。
“哥——！”试卷如雪花般散落，沈昭弈踉跄着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他慌乱地抓住林叙白的手腕，却摸到一片惊人的冰凉，“你怎么了？！”话音未落，林叙白又一阵剧烈咳嗽，温热的血珠溅在他手背上。
少年浑身发抖，视线扫过茶几上倾倒的药瓶。深褐色药瓶滚到脚边，标签上密密麻麻的外文刺得他眼眶生疼。林叙白想藏起手帕，却被沈昭弈死死按住，当染血的帕子彻底暴露，沈昭弈颤抖着松开林叙白，跌坐在满地狼藉中。雨水顺着落地窗蜿蜒而下，在他脚边汇成细小的溪流，倒映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盯着手中的药瓶，喉结上下滚动，突然将瓶子狠狠砸向墙壁。玻璃碎裂的声响惊得林叙白一颤，少年通红的眼眶里满是绝望与愤怒。
“我去找医生！现在就去！”沈昭弈猛地起身，却因跪坐太久双腿发麻，踉跄着扶住茶几。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痕，转身就要往外冲。
林叙白挣扎着起身，一阵眩晕袭来，他扶着沙发勉强站稳，声音虚弱却坚定：“小弈，站住！”
沈昭弈的脚步顿在门口，肩膀剧烈起伏着，却没有回头。
“别去。”林叙白咳了两声，缓缓走到他身后，“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为什么？！”沈昭弈猛地转身，眼中布满血丝，“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要瞒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等你哪天突然倒下，我才该知道真相？”
林叙白沉默片刻，伸手想触碰少年紧绷的脸颊，却在半空停住。他垂下手，低声说：“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沈昭弈突然爆发，泪水汹涌而出，“但我知道你们大人都是骗子！你们全都说话不算话！爸爸答应我，给我买机器人的！”他声音发颤，带着孩童特有的委屈，“妈妈也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游乐场的，可是他们都说话不算话……”少年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现在连你也要骗我。”
林叙白心口猛地抽痛，踉跄着上前将颤抖的少年搂进怀里。沈昭弈死死攥着他的衬衫，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温热的泪水透过布料，灼烫着林叙白的皮肤。“对不起，是哥哥不好。”他声音沙哑，喉间泛起血腥味，“是哥哥最近太忙，忽略你了……”
“你也会像爸爸妈妈一样离开我吗？”沈昭弈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神里是近乎绝望的恐惧。
林叙白喉结滚动，强撑着露出一抹笑，却扯动了胸口的疼痛：“不会，哥哥答应你，一定不会突然消失。”他的手指轻轻擦过少年泛红的眼角，“我们拉钩。”
沈昭弈伸手抹去林叙白嘴角的血迹，指尖沾上温热的猩红。他固执地将小拇指勾住林叙白的手指：“骗人是小狗。”
雨声轰鸣中，林叙白环住少年剧烈颤抖的脊背，咸涩的泪水混着血腥味滑进喉咙。沈昭弈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哭喊声里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惧：“求求你，别离开我……”
林叙白几近昏厥，但还是把沈昭奕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小奕，我吃的是，是止疼药，有时候胃疼严重会吃一点，你别多想了。”
“真的吗？”
林叙白点点头，给沈昭奕擦去泪珠。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沈昭弈在林叙白怀里闭上眼睛，听着他胸腔下逐渐平稳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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