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图书馆的冷气夹杂着纸张独有的墨香扑面而来,陆予珩缩着脖子推开玻璃门时,后颈的T恤还粘着几缕梧桐絮。他站在门口甩了甩头发,几滴雨水顺着发梢滑落,在木地板上砸出深色圆点,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二楼靠窗的老位置,江砚舟正垂眸演算,白色耳机线蜿蜒在翻开的数学练习册上,像一条细小的蛇。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斜斜照进来,掠过他耳尖,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他的左手腕上还戴着那条银色星星手链,只是今天多了一枚小小的、形状像钥匙的吊坠,随着他写字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迟到十五分钟。”江砚舟指尖在三角函数公式上划出俏皮的波浪线,连语气都带着得逞的笑意,“按照约定,你欠我两瓶橘子汽水——必须是玻璃瓶的。”
陆予珩将书包重重甩在对面椅子上,金属拉链撞出闷响:“你该不会凌晨五点就来占位了吧?”他瞥见江砚舟手边整整齐齐摆着三杯冰美式,其中两杯杯壁早已挂满水珠,杯垫上还印着“7:30AM”的便利贴。
“喝这么多咖啡,小心心脏跳成迪斯科。”陆予珩伸手去拿其中一杯,指尖刚碰到杯壁,江砚舟突然抬头,目光直直撞进他眼里,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第三杯是给你的。”江砚舟推来的咖啡杯上,吸管包装纸画着歪扭的简笔画:两个火柴人踮脚碰杯,其中一个脑袋上还顶着冒气的汽水罐,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趣味。
陆予珩喉结动了动,仰头猛灌一口,苦涩液体混着冰块滑入喉咙,却在舌尖泛起莫名的甜意,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加了两泵糖浆。”江砚舟低头继续写题,语气轻描淡写,“怕你喝不惯苦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陆予珩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抽走他的草稿纸:“让我看看学霸的笔记长什么样。”
江砚舟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动作自然得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旁边,画着几个小小的涂鸦——一个火柴人趴在桌上睡觉,另一个举着汽水瓶往他头上倒,线条简单却生动有趣。角落里还写着一行小字:“希望他今天别又睡着。”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匆忙间随手写下的。
陆予珩挑眉:“你平时解题还带剧情?”
江砚舟伸手去抢:“还我。”语气急促中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撒娇意味。
“不给。”陆予珩把纸举高,故意晃了晃,挑衅似的笑起来,“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明明会做这些题,考试却只考23分?”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秒。
江砚舟的手指停在半空,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一抹淡淡的阴影。
“因为……”他顿了顿,突然笑了,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谁,“我考试的时候,脑子里全是汽水味的夏天。”
陆予珩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把草稿纸拍回桌上:“行,那今天你要是教会我三角函数,我就请你喝一夏天的汽水。”
江砚舟眼睛亮了一下:“成交。”声音清脆,像是汽水冒泡的声音。
练习册第37页的例题像密密麻麻的外星文。陆予珩转着笔发怔,笔尖突然“啪”地戳进纸里,在“正弦定理”四个字上洇出深色墨点:“这玩意儿比摩斯密码还难破译!”
江砚舟的笑声裹着薄荷糖的清凉,抽走练习册的瞬间,雪松混着咖啡的气息扑面而来。红笔尖在题目旁画出歪头笑脸:“换个思路?把sinα想象成你最爱的橘子汽水”
“汽水罐和对边斜边能有什么关系?”陆予珩挑眉反驳,身体却不自觉前倾,眼神认真得像是要盯穿纸页。
江砚舟的发梢沾着淡淡的油墨香,他忽然伸手,笔尖点在陆予珩手背上,温热的呼吸扫过皮肤时,陆予珩条件反射地缩手,却被对方轻轻按住手腕:“别动。”
红笔在虎口处勾勒出直角三角形:“假设这是汽水罐,我们现在要求它的黄金比例。”声音低而稳,带着引导的耐心。
窗外骤然炸响惊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陆予珩转头望去,雨幕模糊了整个世界,却将江砚舟的侧脸晕染得愈发清晰。少年说话时若隐若现的虎牙,随着讲解节奏微微起伏的睫毛,都在雨水折射下泛着七彩光晕:“听懂了吗?没懂的话……”他故意停顿,压低声音,“我还能把cosβ比作你课桌里藏的巧克力。”
陆予珩被逗得笑出声,震得桌面咖啡杯轻晃。他抓起红笔在草稿纸画了个顶着爆炸头的火柴人,旁边歪扭地写着:“江砚舟的脑洞=黑洞×2”。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夕阳重新爬上窗台时,练习册早已写满彩色批注。江砚舟突然举起手机,镜头对准陆予珩皱巴巴的练习册:“历史性时刻!这正确率堪称医学奇迹!”
“拍丑了我就把你画进错题集!”陆予珩伸手去抢,却带翻最后半杯咖啡。深褐色液体在“tanθ”字迹上肆意蔓延,两人同时惊呼着抢救,动作慌乱中带着一丝默契。
江砚舟手忙脚乱抽纸巾,陆予珩举起练习册摇晃,却不慎将墨迹溅在江砚舟白T恤上,绽开诡异的墨花,像是水墨画般随意铺展。
“对、对不起!”陆予珩盯着污渍,突然想起昨天对方递来汽水时干净的衣领,“我赔你件新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和几分懊恼。
“别动。”江砚舟按住他肩膀,突然掏出马克笔在墨渍周围勾勒。眨眼间,墨点变成举着汽水罐的小熊,下方歪歪扭扭写着:“咖啡定理生效中”。动作流畅得像是早已练习过无数次。
陆予珩盯着那只小熊看了两秒,突然笑了:“你平时就这么应付弄脏的衣服?”语气轻松,带着些许调侃。
江砚舟耸肩:“反正没人会仔细看。”话音刚落,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耳尖微微发红,低头掩饰般整理笔袋。
陆予珩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熊的耳朵:“现在有了。”声音柔和得不像平时的他。
江砚舟的呼吸微微一滞。
图书馆闭馆音乐响起时,陆予珩发现书包侧袋多了袋橘子味硬糖。包装袋上的便利贴字迹潇洒飞扬:“明天继续?这次换我请冰镇汽水!”
走出图书馆,夏夜的风裹挟着青草香与槐花香。陆予珩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酸甜滋味在舌尖炸开时,手机屏幕亮起班级群消息:“下周五摸底考试,成绩后十名请家长。”
“看到了?”江砚舟晃着手中的橘子汽水,瓶盖在路灯下折射出星星般的光泽,“敢不敢赌一把?输的人要在操场大喊‘我是超级大笨蛋’,还要承包对方一整周的快乐水。”
陆予珩用汽水罐轻轻碰了碰他的,冰凉触感驱散了夏夜的燥热:“成交。不过——”他凑近少年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笑意,“笨蛋这个头衔,我可不打算拱手让人。”
蝉鸣声突然铺天盖地涌来,路灯将两道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陆予珩望着江砚舟转身时飞扬的衣角,突然觉得这场赌约的输赢早已不再重要。
毕竟,在这个被暴雨淋湿、被咖啡弄脏的傍晚,眼前举着橘子汽水笑得眉眼弯弯的江砚舟,早已比任何甜味都更让人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