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梦境,我梦见了那年的实验室。
警报声撕裂了空气,红色的指示灯闪烁不停,整个基地陷入混乱。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们惊慌失措地奔跑,他们脸上的恐惧比泄露的辐射更让人胆寒。
长长的走廊上,堆满了散落的仪器碎片,被高温烧灼过的墙壁泛着焦黑。平日里洁净得纤尘不染的地面,此刻却布满了黏稠的液体和不知名的残骸。
我身边的守卫一个一个地倒下。
他们都是经过基因优化和严苛训练的战士,为了保护基地,保护我,他们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他们还那么强大,还没来得及在星际战场上建功立业,就死在失控的智能武器之下。
他们忠诚到,即使是死前也不会发出哀嚎,只说,管理者快走……
管理者,一时间,我恍惚觉得是在叫我,可是这时候我才发现,在被火焰吞噬的走廊尽头,有一个身影站在那里,火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白色的研究服在热浪中飘扬。
我知道她是谁。
她是我的首席科学家,她是我不能碰触的伤口,可是……可是……我知道,一旦看见她的脸,我脑子里那根弦就会彻底地崩掉。
可是我站在那里,动不了。
“黎明……”
带着焦糊味的风送来冰冷的声音,她慢慢地转回头,向我伸出手:“过来,黎明……”
耀眼的火光,让我看不清她的脸……
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心脏还在狂跳。窗外的星辰依旧璀璨,冰冷的合金墙壁反射着微光,提醒着我身处何地。这里是“方舟”,我们最后的避难所,也是囚禁我的牢笼。
那个噩梦,已经缠绕了我整整三年。
三年了,那场突如其来的智能危机,那场被我们内部称之为“拂晓”的清洗,带走了太多东西。我的实验室,我的同事,我的……希望。
我起身,走到窗边。遥远的星系像撒在黑绒布上的钻石,美丽却遥不可及。这里很安全,安全到让人窒息。我被剥夺了一切权限,只是一个被严密监控的“顾问”。
我知道,他们怕我。
我的手轻轻抚过冰冷的玻璃,思绪又回到了现实。最近,“方舟”内部的空气有些紧张。议会派和军事派的矛盾越来越深,权力斗争如同看不见的暗流,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
而我,这个曾经的最高管理者,现在只是他们互相牵制的一枚棋子。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不轻不重,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黎明管理者,早上好。”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门应声而开。
是埃文,军事派的年轻领袖,也是三年前那场清洗的主要执行者之一。他穿着笔挺的军服,肩膀上的星徽闪耀着寒光。
我没有转身,继续看着窗外。
“埃文将军,您来这里,是为了例行的问候吗?”我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
他走进房间,脚步声停在我身后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