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寝殿时，楚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嘴角还挂着一点可疑的水渍。梦里她回到了公司，正用谢无咎的照片做手机屏保，被同事抓了个正着。
"师叔祖！辰时已到，该起身了！"林小婉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来。
楚瑶一个激灵坐起身，丝绸睡衣滑落肩头。她茫然四顾，看到古色古香的房间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哦对，她穿越了，现在是玄天宗的冒牌老祖宗。
"进来吧。"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睡意。
林小婉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铜盆："师叔祖，弟子伺候您洗漱。"
楚瑶刚要下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僵住了："等等，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可是..."
"出去出去，这是...本座的修行习惯。"楚瑶胡乱编了个理由。
待林小婉退出房间，楚瑶才松了口气。她昨晚研究到半夜，终于搞明白那些复杂的古装怎么穿脱，但过程实在称不上优雅。要是被小丫头看见她跟衣服搏斗的狼狈样，那还得了？
一刻钟后，当楚瑶终于歪歪扭扭地穿好那件淡紫色长裙，打开门让林小婉进来时，小丫头盯着她的衣襟看了好一会儿。
"师叔祖...您的腰带系反了。"
楚瑶低头一看，果然，那条绣着云纹的丝带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挂在腰间，活像被猫玩过的毛线团。
"这是...新式系法。"她硬着头皮狡辩。
林小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弟子为您重新梳妆吧。"
坐在铜镜前，楚瑶看着镜中的自己——黑眼圈淡了不少，皮肤也变得更加光滑，看来修仙界的空气质量确实养人。林小婉灵巧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不一会儿就绾好了一个典雅的发髻。
"师叔祖今日要接受新入门弟子的拜见，得庄重些。"林小婉边插簪子边解释。
楚瑶心里咯噔一下："所有新弟子？"
"是的，共三十六人，都是今年通过考核的佼佼者。"林小婉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能得玄霄师叔祖指点，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楚瑶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一个连丹田在哪都不知道的现代人，指点修仙天才？这不是让幼儿园小朋友给大学生讲课吗？
洗漱完毕，林小婉端来早膳——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壶灵茶。楚瑶饿虎扑食般抓起一块翡翠色的糕点塞进嘴里，顿时眼睛一亮。
"这也太好吃了吧！"她含糊不清地赞叹，"比五星级酒店的还好吃！"
"五星...级？"林小婉困惑地眨眨眼。
"咳咳，就是...本座云游时见过的一种评级方式。"楚瑶赶紧转移话题，"这茶也不错。"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香沁人心脾，比她在现代喝过的任何茶叶都要醇厚。楚瑶忍不住一饮而尽，然后习惯性地把茶叶倒进了旁边的废水盆里——这是她在家养成的习惯。
"师叔祖！"林小婉突然尖叫一声，扑向那个废水盆，"您、您怎么把灵茶叶倒了？"
楚瑶愣住了："不能倒吗？"
"这是'云雾灵茶'，一两值千金！"林小婉痛心疾首地从盆里捞出湿漉漉的茶叶，"一片叶子就能让凡人延寿一年，您居然...居然..."
楚瑶看着小丫头如丧考妣的样子，尴尬得脚趾抠地："抱歉，我不知道..."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玄霄仙子"怎么会不知道灵茶的价值？果然，林小婉的动作顿了一下，疑惑地看向她。
"师叔祖闭关百年，想必是忘了这些琐事。"小丫头贴心地为她找好理由，但眼神已经带上了些许怀疑。
楚瑶干笑两声，决定少说话多吃饭。她风卷残云般消灭了所有点心，又灌了两杯茶，这才满足地拍拍肚子："走吧，去见那些...呃...弟子们。"
林小婉引路，两人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座宽敞的殿宇前。殿门上挂着匾额，上书"传道堂"三个鎏金大字。
还没进门，楚瑶就听到里面传来整齐的诵经声。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师叔祖不必紧张，"林小婉小声说，"您只需坐在上首，听弟子们背诵《玄天心经》，然后点评几句即可。"
楚瑶咽了口唾沫。点评修仙心法？她连《玄天心经》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学着电视剧里慈禧太后的架势迈进大殿。
"玄霄师叔祖到！"一名执事弟子高声宣布。
殿内三十六名身着白衣的新弟子齐刷刷跪倒在地："拜见玄霄师叔祖！"
楚瑶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差点同手同脚。她强作镇定地走到上首的蒲团坐下，学着古装剧里的样子挥了挥衣袖："起...起来吧。"
弟子们起身后，楚瑶才看清他们的样子——大多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个个眉清目秀，气质不凡。站在最前排的是一名剑眉星目的少年，腰杆挺得笔直，眼神中带着炽热的崇拜。
"请师叔祖聆听弟子们背诵《玄天心经》第一章。"主持仪式的长老恭敬道。
随着一声钟响，三十六名弟子开始齐声背诵。楚瑶听得云里雾里，那些"气沉丹田"、"周天运转"之类的术语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书。她只能装模作样地闭目点头，时不时"嗯"一声表示赞许。
"...故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背诵结束，弟子们期待地看向楚瑶。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玄霄师叔祖"的点评。楚瑶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急中生智，想起大学时参加过的心理讲座。
"嗯...背得不错。"她故作深沉，"但修行之道，贵在理解而非死记硬背。谁能说说'玄之又玄'作何解？"
弟子们面面相觑。前排那名剑眉少年鼓起勇气举手："回师叔祖，弟子以为这是指大道深奥难测，需反复体悟。"
"说对了一半。"楚瑶开始胡诌，"'玄之又玄'不仅是形容大道深奥，更是一种认知方法——对事物的理解要层层深入，不能停留在表面。"
这番话说得玄之又玄，连楚瑶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弟子们却如醍醐灌顶，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愧是玄霄师叔祖！"主持长老赞叹道，"见解独到，发人深省！"
楚瑶悄悄松了口气。看来修仙界和学术界一样，越是听不懂的话越显得高深。
仪式继续进行，弟子们一一上前行礼。轮到那名剑眉少年时，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弟子苏玉堂，愿追随师叔祖修行剑道！"
楚瑶正要随口答应，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会什么剑道，赶紧改口："修行之路漫长，先打好基础要紧。"
苏玉堂满脸失望，但还是恭敬地退下了。楚瑶心里过意不去，又补充道："待你练好基础剑法，再来寻我。"
少年顿时喜出望外，连连叩首。楚瑶却在心里哀叹：这下完了，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好不容易熬到仪式结束，楚瑶正准备开溜，主持长老却拦住了她："师叔祖，按照惯例，新弟子入门需得您赐一道护身符。"
"护身符？"楚瑶傻眼了，"现在就要？"
"是的，就在殿后书案上，笔墨朱砂已备好。"
楚瑶硬着头皮走到书案前，看着那张空白的黄纸和毛笔，手足无措。她哪会画什么符啊？毛笔字都写得像狗爬！
三十六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楚瑶的掌心沁出汗水。忽然，她灵光一现——不会画符，但她会简笔画啊！
蘸了朱砂，楚瑶在黄纸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又在旁边潦草地写了"加油"两个字。反正这些修仙界的人也不认识简体字，糊弄过去再说。
"此符...此符可保心境开朗，修行顺利。"她硬着头皮解释，将"符箓"递给第一个弟子。
出乎意料的是，那弟子接过符纸后如获至宝，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多谢师叔祖赐符！这符文玄奥莫测，定是上古秘传！"
其他弟子也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楚瑶心里暗笑，干脆给每个人都画了不同的简笔画——有太阳、云朵、小猫，甚至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皮卡丘。每张"符箓"她都配上不同的"咒语"："天天开心"、"心想事成"、"你是最棒的"...
弟子们却一个比一个虔诚，小心翼翼地收好这些"高深符箓"。轮到苏玉堂时，楚瑶画了把简笔剑，写上"勇往直前"。
"师叔祖..."少年眼眶都红了，"弟子一定不负所望！"
仪式圆满结束，楚瑶精疲力尽地回到寝殿，一头栽倒在床榻上。装高人比加班还累！她刚闭上眼睛，林小婉又急匆匆跑来。
"师叔祖！掌门师兄传话，请您去藏经阁一趟！"
楚瑶哀嚎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能不能让我休息会儿..."
"掌门师兄说，有要事相商。"林小婉怯生生地补充，"看神色...似乎很严肃。"
楚瑶一个激灵坐起来。谢无咎找她？该不是发现她是个冒牌货了吧？她摸了摸藏在袖袋里的手机和投影仪——实在不行，再来个"法天象地"吓唬人？
怀着忐忑的心情，楚瑶跟着林小婉来到藏经阁。这是一座七层木塔，飞檐翘角，古意盎然。门口站着两名持剑弟子，见到楚瑶立刻行礼。
"掌门在顶层等您。"其中一人说道。
楚瑶仰头看了看高耸的藏经阁，心里打鼓：这得爬多少级台阶啊！但为了维持人设，她只能端着架子开始攀登。
爬到第三层时，楚瑶已经气喘吁吁。第六层时，她不得不扶着栏杆休息。等终于到达顶层，她两腿发软，额头上的汗把妆容都弄花了。
顶层空间不大，四壁都是书架，中央摆着一张书案。谢无咎正站在窗前，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块玉佩。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看到楚瑶狼狈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师叔祖气色不佳。"
"楼梯...太长了..."楚瑶喘着粗气，一时忘了装腔作势。
谢无咎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递过一方丝帕："擦擦汗吧。"
楚瑶接过丝帕，上面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气。她胡乱擦了擦脸，这才发现帕子上沾了不少脂粉——完了，妆肯定花了！
"师叔祖今日的新弟子入门仪式，听说...别开生面。"谢无咎慢条斯理地说。
楚瑶心头一紧。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些符箓..."谢无咎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纸——正是楚瑶画的"皮卡丘"符，"弟子们争相传阅，都说从未见过如此玄妙的符文。"
楚瑶紧张地攥紧了衣角。他是在讽刺她吗？
谢无咎将黄纸放在书案上，忽然问道："师叔祖可知这是什么？"
"呃...护身符？"
"我是说这个图案。"谢无咎指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皮卡丘，"它叫什么？"
楚瑶的心跳快得像擂鼓。他怎么会知道这是图案？修仙界的人不应该认识卡通形象啊！
"就是...一种灵兽。"她硬着头皮解释，"能释放雷电之力..."
谢无咎忽然轻笑一声："师叔祖果然见多识广。"他走向一个书架，取下一本古籍，"那这个呢？"
他翻开的书页上，赫然画着一个与皮卡丘有七分相似的奇异生物，旁边文字记载："雷兽，状如鼠，颊可蓄电，尾如闪电..."
楚瑶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修仙界的古籍上居然有类似皮卡丘的记载？
"看来师叔祖在凡间见过此物。"谢无咎合上书，"有趣的是，这本书是三百年前所著，而师叔祖失踪不过百年..."
楚瑶的脑子一片混乱。这是巧合？还是说...两个世界之间有什么联系？
谢无咎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今日请师叔祖来，是为商讨宗门大比之事。按照惯例，评判需展示一项独门绝技。不知师叔祖准备展示什么？"
楚瑶张口结舌。独门绝技？她连最基本的法术都不会！
"我...还没想好。"
"不如就展示'投影术'如何？"谢无咎似笑非笑，"昨日师叔祖吓退魔修的手段，令人印象深刻。"
楚瑶的脸刷地红了。他果然看到了她的"把戏"！
"那个...不太正式吧..."
"或者师叔祖可以展示'星移斗转'剑法？"谢无咎步步紧逼，"正好让弟子们开开眼界。"
楚瑶的腿开始发抖。她哪会什么剑法啊！就在她绞尽脑汁想借口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快看！护山神兽跑出来了！"
谢无咎眉头一皱，快步走到窗前。楚瑶也好奇地凑过去，只见下方的广场上，一只通体雪白、形似狮子的巨兽正在悠闲地散步，弟子们惊慌失措地四处躲避。
"饕餮怎会突然苏醒？"谢无咎神色凝重，"师叔祖稍候，弟子去去就回。"
说完，他纵身一跃，竟然直接从窗口飞了出去！楚瑶扒着窗台往下看，只见谢无咎脚踏一柄飞剑，如流星般冲向广场。
"这也太帅了吧..."楚瑶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广场上，那只被称为"饕餮"的神兽似乎对弟子们的反应很不满，正低吼着追赶几个逃跑的弟子。谢无咎从天而降，落在饕餮面前，说了几句什么。神兽居然乖乖趴下，像个委屈的大猫。
楚瑶看得入神，忽然注意到广场边缘有个小小的身影——是个七八岁的小道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怯生生地靠近饕餮。
"别过去！"楚瑶脱口而出，忘了自己身在七层高塔。
让她惊讶的是，饕餮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巨大的头颅转向藏经阁方向。下一刻，这头巨兽突然腾空而起，朝她飞来！
"妈呀！"楚瑶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饕餮巨大的身躯轻巧地落在窗外檐角，硕大的脑袋探进窗口，湿漉漉的鼻子几乎贴上楚瑶的脸。楚瑶屏住呼吸，生怕这巨兽一口把她吞了。
出乎意料的是，饕餮只是轻轻嗅了她，然后发出"呜呜"的声音，像个撒娇的大狗。它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楚瑶的手。
"你...你想吃了我？"楚瑶声音发抖。
饕餮摇摇头，用鼻子拱了拱她的袖子——那里藏着早上没吃完的灵果点心。
楚瑶恍然大悟："你想吃这个？"
她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点心，饕餮立刻眼睛一亮，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
谢无咎御剑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玄霄师叔祖坐在地上，护山神兽饕餮像只温顺的大狗一样趴在她面前，任由她挠下巴。
"...师叔祖与饕餮相识？"谢无咎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楚瑶干笑两声："可能是我...呃...身上有灵果的味道？"
谢无咎深深看了她一眼："饕餮乃上古凶兽，平日连弟子靠近都会发怒，却对师叔祖如此温顺..."
他没说完，但言下之意很明显：这又是玄霄仙子不会有的特质。
楚瑶正不知如何回应，下方广场突然传来小道童的哭声。她探头一看，原来是那孩子被长老训斥，手里拿着的肉包子掉在了地上。
"那孩子只是想喂饕餮..."楚瑶不禁同情。
谢无咎摇头："饕餮只食灵物，凡间食物对它而言如同糟粕。"
楚瑶却注意到饕餮的耳朵竖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掉在地上的肉包。她心里一动："未必吧。"
在谢无咎惊讶的目光中，楚瑶对饕餮指了指地上的肉包："去，可以吃。"
饕餮欢快地低吼一声，纵身跃下，小心翼翼地叼起那个沾了土的肉包，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全广场的弟子都惊呆了——护山神兽居然吃凡俗食物？
谢无咎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师叔祖，您到底..."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钟声打断。
"掌门师兄！"一名弟子御剑飞来，"青云宗来人，说有要事相商！"
谢无咎神色一凛："我这就去。"他转向楚瑶，犹豫了一下，"师叔祖...我们改日再谈。"
目送谢无咎御剑离去，楚瑶长舒一口气。今天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她知道，谢无咎对她的怀疑越来越深。那个关于皮卡丘的古籍插图更是让她心生疑惑——两个世界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饕餮吃完肉包，心满意足地回到藏经阁窗外，大脑袋亲昵地蹭了蹭楚瑶。楚瑶笑着揉了揉它的耳朵，忽然觉得，在这个陌生的修仙世界，至少还有这只大怪兽喜欢真实的她。
"走吧，大家伙，带我下去。"她鼓起勇气爬到饕餮背上，"我可不想再爬楼梯了！"
饕餮欢快地低吼一声，载着楚瑶腾空而起。在弟子们震惊的目光中，玄霄师叔祖骑着护山神兽划过天际，夕阳为她们镀上一层金边。
这一刻，楚瑶忽然觉得，也许她真的能在这个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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