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联军在距京城八十里的渭水北岸扎营。
林微站在城楼上，远眺敌营连绵不绝的旗帜。秋风卷着沙尘拍打在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心口的梅花印记从昨夜就开始隐隐发烫，仿佛在警告着什么。
"公主。"周若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侧，"探子回报，西域女王已到敌营。"
"可有楚翊的消息？"
周若兰摇头，递上一封密信："皇上命我转交给您。"
林微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勿忧，朕自有安排。护好楚澜。"字迹潦草，显然写得匆忙。
她刚要将信收起，城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敌营辕门大开，一队仪仗缓缓而出。十六名赤膊力士抬着一座鎏金步辇，辇上端坐着一位面覆轻纱的女子，额间一点朱砂在阳光下红得刺目。
"西域女王……"周若兰低声道，"她竟亲自来了。"
女王抬手，仪仗停在两军中间的河滩上。一名侍女上前，用生硬的官话喊道："大楚皇帝何在？我家女王有要事相商！"
城头守将看向林微。她深吸一口气："备马，我亲自去会她。"
"太危险了！"周若兰急忙阻拦，"万一有诈……"
"她若想强攻，早就动手了。"林微解下佩剑，"况且，我想知道她所谓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一刻钟后，林微单骑出城。当她策马来到河滩时，女王已命人在沙地上铺好毡毯，摆上茶具。
"安宁公主。"女王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竟带着几分江南口音，"久闻大名。"
林微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女王一袭白衣，腕上戴着与青玉簪同源的梅花银镯，颈间挂着一枚小巧的金锁——正是江南民间常见的"长命锁"。
"女王认识我母亲？"林微开门见山。
女王轻笑，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沈姐姐临终前将此物托付给我，说二十年后必有大楚皇室中人前来讨要。"
林微接过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巫族文字，唯有末尾几行用官话标注："换命之术，可转龙脉反噬。需三位守墓人各献一物：帝王之诺，金瞳之泪，梅花之血。"
"什么意思？"林微抬头。
女王素手斟茶："简单说，我能帮你们解除血脉诅咒。条件是——"她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楚翊娶我女儿为后；第二，楚澜随我去西域修行十年；第三……"她目光落在林微心口，"你的一碗心头血。"
林微瞳孔骤缩："荒谬！"
"别急着拒绝。"女王从袖中取出一片金色薄片，"先看看这个。"
薄片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林微只看一眼就感到头晕目眩——那分明是一枚人眼瞳片，上面刻着细密的符文！
"你们那位'金瞳仙人'的真面目。"女王冷笑，"睿亲王的残魂寄生在西域国师体内，这枚瞳片就是他控制楚澜的关键。"
仿佛印证她的话，敌营突然鼓声大作。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凌空而起，悬停在两军之间的半空中。兜帽落下，露出一张布满金色纹路的脸——尤其是右眼，完全是一颗纯金色的眼球！
"沈安宁的女儿？"黑袍人声音嘶哑，"你娘欠我的债，该由你来还了！"
他抬手一挥，一道金光直射京城方向。林微心头一紧——那是楚澜驻守的西门！
"楚澜！"她调转马头就要回城，却被女王拦住。
"现在信了？"女王将瞳片收回袖中，"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斗不过那个怪物。"
林微咬牙："你要的承诺，我做不了主。"
"那就带话给楚翊。"女王轻抿一口茶，"明日午时，我要他的答复。否则……"她望向西门方向，那里已隐约传来骚乱声，"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我叫他'金瞳之祸'。"
回城路上，林微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西门方向烟尘滚滚，隐约可见士兵慌乱奔走。她刚冲进瓮城，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滚开！"
是楚澜的声音，却比平日低沉十倍，仿佛混入了某种野兽的嘶吼。
林微策马冲上城墙，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楚澜站在城墙边缘，左眼金光大盛，右手扼着一名副将的喉咙，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名受伤的士兵。
"楚澜！"她跳下马背，"放开他！"
楚澜缓缓转头，金色竖瞳中毫无人类情感："他……想杀我……"
"没有人要杀你！"林微慢慢靠近，"是那个金瞳怪物在影响你，还记得吗？"
"影响？"楚澜突然痛苦地抱住头，"我脑子里……全是声音……"
林微趁机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当两人皮肤相触的刹那，她心口的梅花印记突然亮起青光。楚澜身上的暴戾气息渐渐平息，金色竖瞳也恢复了清明。
"林……林微？"他茫然四顾，"发生什么了？"
周围的士兵仍不敢靠近。林微扶起那位奄奄一息的副将："传太医！另外，今日之事若有人敢泄露半句，诛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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