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

在考试最后一场结束的铃声响起时，窗外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夏屿慢条斯理地收拾着笔袋，余光却瞥见陈遇安在卷子收走后就匆匆跑出了教室。

雨点砸在教室的窗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夏屿走到教学楼门口，看见陈遇安站在屋檐下，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然后深吸一口气，似乎准备直接冲进雨里。

他今天没带伞吗。

夏屿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伞柄。

陈遇安真的冲出去了。他的校服瞬间被雨水打湿，头发贴在额前，却还是固执地往前跑，像有什么急事一样。

夏屿咬了咬下唇，终于撑开伞，快步追了上去。

"陈遇安。"

陈遇安猛地停住脚步，转身时差点滑倒。他睁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头顶的黑色雨伞，以及伞下夏屿那张有点无措的脸。

"夏...夏屿？"陈遇安的声音因为惊讶而有些变调。

"送你回去。"夏屿目光看向前方，不肯与他对视。

雨水顺着陈遇安的发梢滴落，他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黑。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挤出一句："谢谢。"

但他的表情完全出卖了他——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那颗小虎牙也跟着露了出来，整张脸都写满开心。夏屿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有点后悔当初说的那些狠话了。

两人沉默地走在雨中，伞不算大，陈遇安刻意保持着距离，右肩被雨水打湿了一片。夏屿不动声色地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了一点。

"今天...怎么突然..."陈遇安小心翼翼地问，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就当谢谢你的牛奶。"夏屿打断他，语气依然冷淡，但耳尖却微微发红。

陈遇安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灿烂："你都知道啊？"

"嗯。"夏屿低着头继续走路。

"那你...都喝了吗？"

夏屿没有回答，但陈遇安注意到他扶了扶镜框，这是他不自在时会做的小动作，陈遇安已经明白了，心里乐开了花。

雨越下越大，水洼里溅起的雨水打湿了夏屿的裤脚。陈遇安犹豫了一下，“要去我家坐坐吗？等雨停了再走。”

“不了，你这么着急回家应该有重要的事，我就不打扰了。”夏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

“因为今天我爸妈从外地回来，我想快点见到他们。”陈遇安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夏屿低着头点了点头，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

不一会便到了陈遇安家门口，夏屿正准备转身离开。

"夏屿！"陈遇安突然叫住他，"要不要...进去坐坐？我爸妈人很好的。"

夏屿摇了摇头："不用了。"

陈遇安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那...明天见？"

"明天放假。"夏屿提醒他。

"哦对……"陈遇安挠了挠头，雨水从他的发梢甩出来，"那……开学见！"

夏屿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书包侧面的挂件晃了出来——那是一只手工雕刻的木质小猫，表情冷冷的，脸上有两颗小小的痣，和夏屿脸上的一模一样。

陈遇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是夏屿生日时他亲手做的礼物，花了整整三个周末的时间，手指被刻刀磨出了水泡。他以为夏屿不会用的。

陈遇安站在原地没动，望着夏屿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他摸了摸自己湿透的头发，突然笑出了声。

真像只猫。

而远处的夏屿，在确定陈遇安看不见自己后，终于放慢了脚步。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可能这对陈遇安很不公平，毕竟说不需要朋友的是他，如今后悔的人还是他。

雨中的城市模糊而安静，只有伞面上持续的滴答声，像是某种温柔的节拍器，记录着两颗逐渐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