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安家的玄关处摆着两双同款不同色的拖鞋。夏屿很自然的穿上上次他穿的那双深蓝色的。
"小屿来啦?"奶奶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正好赶上烤饼干出炉。"
雪踪和雪尖一前一后跑来,白猫亲昵地蹭夏屿的裤脚,三花猫则蹲在鞋柜上居高临下地观察。陈遇安蹲下身挠了挠雪尖的下巴:"忘恩负义,谁给你洗的澡,连个招呼都不打?"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客厅,茶几上摆着插有樱花的玻璃瓶。夏屿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这里的一切都带着被岁月温柔包裹的痕迹。
午饭是奶奶拿手的红烧排骨和清蒸鲈鱼。陈遇安添了两次饭,夏屿也地吃完了整碗米饭。饭后奶奶端出自制的水果塔,奶油沾在陈遇安嘴角,像片小小的云。
"游戏机要一起玩吗?"陈遇安突然提议,"我新买了双人闯关的。"
夏屿摇头:"我不太会..."
"我教你啊。"陈遇安已经起身去拿手柄,发梢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
——
老式红白机的音乐响起时,雪尖跳上了夏屿的膝盖。第三关的迷宫地图复杂得令人头晕,夏屿操控的小人第三次撞上怪物时,陈遇安突然笑出声。
"原来优等生也有不擅长的事啊。"他凑过来示范按键组合,肩膀贴着夏屿的,体温透过单薄衣料传来。
夏屿盯着屏幕上跳跃的马里奥,突然意识到这是陈遇安第一次看到他笨拙的样子。以往在学校,他永远游刃有余——解题、值日、拒绝他人的靠近。可现在,他的角色不断掉进陷阱,而陈遇安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但他没有感受到任何不舒服。
"这里要跳起来吃蘑菇。"陈遇安指着屏幕,嘴角还沾着奶油。
夏屿的手比大脑先行动。当他反应过来时,拇指已经擦过陈遇安的唇角。奶油沾在指尖,在阳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
"抱歉。"他猛地缩回手,喉结动了动,"你脸上..."
陈遇安愣住了。片刻的寂静中,游戏背景音乐欢快地响着,雪踪突然跳上茶几碰翻了玻璃杯。
"这样就算扯平了。"陈遇安突然伸手捏了捏夏屿的脸颊,动作很轻,像触碰某种易碎品。
两人同时僵住。
"我、我去拿零食!"陈遇安几乎是弹起来的,撞翻了坐垫。他冲进走廊时差点被雪踪绊倒。
——
主卧门关上的瞬间,陈遇安顺着门板滑坐在地。心跳声震耳欲聋,他摸了下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
我干了什么?
我居然捏了夏屿的脸?
雪踪在门外挠门,他机械地打开条缝。白猫钻进来,歪头看他通红的脸。
"完蛋了..."陈遇安把脸埋进膝盖,"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记忆闪回夏屿缩手时惊慌的眼神。他知道夏屿讨厌肢体接触——上次篮球赛有人撞到夏屿肩膀,他的眉头都要皱成一团了。
还有每次写作业不小心碰到时夏屿就会微微皱眉。
陈遇安抓起零食袋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出去。逃避不是他的风格,但推开门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
客厅里,夏屿正盯着自己碰过陈遇安的拇指发呆。奶油已经干了,留下一点黏腻的触感。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陈遇安?
初中时被所谓的朋友假意的勾肩搭背的恶心感还刻在记忆里,可当陈遇安靠近时,他闻到的只有清爽的柑橘香。那人笑起来会露出虎牙,解题时喜欢咬笔帽,喂猫时哼的歌永远跑调...
雪尖蹭了蹭他的手背。夏屿突然站起来,抓起书包的动作惊得两只猫同时竖起耳朵。
"要走了?"陈遇安站在走廊阴影里,手里的零食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嗯。"夏屿低头穿鞋,不敢看他的眼睛,"谢谢招待。"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陈遇安站在原地,听见奶奶在厨房哼着走调的歌。陈遇安想去拉住夏屿,但他还是不敢,面对夏屿他总是很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