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烟唇角微扬,轻声说道:“走吧。”
她们刚踏出房门,小二便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声音里透着几分殷勤:“二位是要用早膳吗?小的这就去安排!”
温苒摇了摇头,语调平静却不失礼貌:“不必了,我们不怎么用膳。”她的话音刚落,小二眼中就迅速掠过一抹惊讶与掩饰不住的欣喜的精光。他连连点头,哈腰道:“那二位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小的随叫随到。”
贺烟脚步一顿,漫不经心地开口:“昨天来得匆忙,房钱还没付呢,这事儿该怎么算?”她说话时目光随意扫过小二的脸,捕捉到了对方一瞬间的慌乱。
小二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语调里带着点夸张的奉承:“哎呀,原来是翠仙大人的贵客,您们可真是折煞小的了!哪能收钱啊!”
贺烟挑了挑眉,接过话头:“怎么行?初来乍到总得守规矩。”她顿了顿,语气稳重,“再说了,我看这里也没其他客人,你们不收钱,这客栈还能维持下去吗?”
小二愣了一下,神色有些犹豫。他挠了挠头,低声解释:“咱们这儿啊,已经很久没做住宿生意了。以前偶尔还会有外乡人路过,但这几年几乎没人来,住宿这块实在是难撑。现在东边就只剩咱们这一家开着,平时主要靠卖菜勉强糊口。”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她们的目光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你们……是翠仙请来的外乡人吧?”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迟疑。
“是啊,不然呢?”
贺烟垂下眼帘,视线落在小二撸起袖子露出的小臂上——那里有一道歪歪扭扭、颜色深沉的黑疤。她心底微微一动,昨晚看到的残肢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其中,似乎也有一只这样的手。
小二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猛然回神,结结巴巴地应道:“是……是的。”
贺烟抬起头,伸手随意指了指隔壁一间房,语气平静:“那间我们也订了。”
温苒闻言,连忙从袖中取出两片金叶子,半推半搡地塞进小二怀里:“多谢了,麻烦你了。”她动作利落,显然不想让对方有机会推辞。
小二被突如其来的金叶子砸懵了,嘴里咕哝了几句“不敢当”,脸上的表情既惊又喜,只好攥紧了金叶子,匆匆跑下楼去找掌柜报信。
贺烟抬手敲了敲门,却听不到任何回应。灵敏的耳朵听着房间里静得可怕,连一点呼吸声或衣物摩擦的声音都没有。
她微微侧头,眉头蹙起,试探性地又敲了一次,依旧毫无反应。
“奇怪,白商明明进了这间房。”她低声喃喃了一句,随即直接伸手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床铺整整齐齐,桌椅摆放得一丝不苟,但甚至连空气都显得死寂。
她皱了皱眉,正准备转身离开,余光忽然瞥见床垫缝隙间露出一角白色。她蹲下身,伸手将那东西抽了出来——竟是一个粗制滥造的人形纸卡。
贺烟的表情僵住了片刻,而紧跟进来的温苒也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这是……你的朋友?”
贺烟眨了眨眼,默默摇头,语气冷淡:“我觉得不是,我们走吧。”
两人刚走到大街上,她肩上忽然多了一团轻飘飘的东西。贺烟侧目一看,竟是那个纸人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肩膀,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缩在那里,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她有些无语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住纸人,免得它掉下去。“昨晚不是挺正常的吗?怎么白天变成这样,幼稚得让人头疼。”她喃喃自语着,心中暗忖:到底是谁给惯出来的毛病?
最终,她还是没把纸人扔下,就这么带着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