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识

尖锐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圆鳞水妖庞大的身躯在江面上投下骇人的阴影。

七丈高的水妖浑身覆盖着滑腻的青黑色鳞片，粗壮的手臂随手一捞，便将一个逃窜不及的凡人攥在掌心。那倒霉蛋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就被塞进了血盆大口里。

而后水妖手一伸，正朝着一个小姑娘而去。

贺烟赶到时正看见这骇人的一幕。她足尖轻点水面，身形如燕，掠向那个还在拼命挣扎的小姑娘。

水妖的利爪已经逼近，贺烟却不慌不忙右手飞快探出，精准地扣住小丫头的腕子。而后借力一带，整个人如同柳絮般飘然避开水妖的攻击范围，小姑娘惊魂未定地跌进她怀里却不敢大声哭。

贺烟指尖一扬，素白的光华流转间，小丫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被她送去了安全之处。紧接着，她双手掐诀，一道灵咒凭空而现，死死缠住了水妖。这本是再普通不过的低阶术法，但贺烟境界高深，灵力充盈，这简单的术法竟有了不容挣脱的威压。

“锵”的一声轻响，长剑出鞘，寒光凛然。贺烟正欲挥剑斩妖，那水妖却猛然剧烈挣扎，伴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咆哮，竟生生撕裂了灵咒的束缚！

贺烟心下一惊，下意识手指飞快掐印，金色咒文轰然压下，硬生生将水妖重新镇住。然而，当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时，眉宇间闪过一丝茫然的神色——这咒文……她明明没有印象，为何会如此熟练？

脑海中一片混沌，仿佛有遥远的记忆碎片在搅动。隐约间，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与她并肩而立，在刀光剑影中杀出重围。

“砰！”骤然袭来的剧痛如刀锋划过太阳穴，刺得她眼前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水妖趁机挣脱束缚，狂怒地嘶吼着扑向她，腥臭的气息喷薄而出，几乎要将她吞没。

在这危险时刻，她却闻到了竹香。

可她下一刻便想到，刘钺提醒过的，离体的人魂若是过多动用力量，难免会残缺不全，危及根本。

她难得生气地道：“不行！”

而后紧咬牙关，她强忍住颤抖的手腕，猛地挥剑劈出一道凌厉的剑气。那水妖惨叫一声，被逼退数步，但显然还留有余力。

就在贺烟准备拼着疼痛再次出手时，一道浅金色的剑气毫无预兆地闯入视线。它如同撕裂纸张般带着无坚不摧的锋芒，“嗤啦”一声轻松划开了水妖庞大的身躯。鲜血四溅，其怒吼也戛然而止。

贺烟微微愣神，抬头循着剑气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名白衣少年静静伫立。他衣摆随风微扬，乍一看像在披麻戴孝。

少年生得眉眼清秀，鼻梁高挺，只是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破坏了这份俊美。那疤痕自左额斜贯至右颊，边缘参差不齐，如同被撕碎的纸张重新拼接，触目惊心。

贺烟缓步上前，抬手抱拳行礼，语气沉稳：“在下贺烟，多谢兄台援手之恩。敢问尊姓大名？”

少年闻言微微抬眼，目光落在贺烟身上，眼里满是郁气：“我叫……阮自愁。”

他声音清朗，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贺烟隐约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冰冷，一阵轻微的魂气波动从身侧传来。她屈指一弹，安抚着残魂，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他的存在让她心底泛起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可这份熟悉中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危险气息，令她心都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