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暴雨如银色箭矢般砸向地面，丁程鑫校服衬衫早已湿透，黏在后背像块沉重的冰。他习惯性地选择绕开人群，独行的身影被雨幕吞没。拐进楼道时，三楼某户人家的窗户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丁程鑫下意识缩肩，却见几滴暗红液体顺着雨水流进排水沟——是楼上王奶奶摔碎的药瓶。他盯着那抹血色在积水里晕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防盗门吱呀推开，霉味混着浓重的艾草气息扑面而来。丁母端坐在老式藤椅里，膝盖上摊着本《圣经》，她灰白的发丝粘在苍白的脸颊，如同暴雨中折翼的鸽子。
丁母又淋雨？
女人突然开口，塑料梳子划过枯草般的长发。
丁母你爸当年就是爱装可怜博同情。
梳齿突然卡在打结的发梢，她猛地扯下来，几缕断发混着头皮屑飘进茶几上的汤碗。
丁程鑫沉默地接过玄关挂着的干毛巾，布料粗糙的摩擦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他瞥见餐桌上的莲藕排骨汤正泛着油光，瓷碗边缘还留着半个褪色的粉色唇印——那是白莲上周偷偷带来的保温桶印记。
丁母这次月考排名掉了三位。
丁母突然将梳子拍在圣经上，木制十字架震得微微移位
丁母就知道盯着那个拖油瓶......
丁母我知道那是谁送的
少年擦拭头发的动作骤然停顿。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锁骨处，像极了那年白莲被热油烫出的水泡。他忽然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丁程鑫汤要凉了
冰箱冷冻层的霜花正在融化，丁程鑫蜷在厨房瓷砖上，额头贴着冰凉的铁架。母亲凌晨砸碎的碗碟还在水池里浸泡，锋利的缺口像月光咬下的牙印。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班级群消息不断弹出。他解锁的瞬间，苏沫的头像在聊天框上方跳动
苏沫班长，明天物理作业是第几页呀？[可爱猫头表情]
下面跟着十几个起哄的表情包。他盯着对话框良久，拇指悬在输入栏上方颤抖，最终只回了个句号。
阁楼传来重物拖拽声。丁母不知何时翻出行李箱，正把成摞药盒往旧棉被里塞。
丁母把这些都烧了
她机械地整理着抗抑郁药物，指甲缝里嵌着圣经纸页撕碎后的残渣
丁母你爸当年就靠这些骗......
话音戛然而止。丁程鑫冲进来时，正看见母亲将维生素瓶狠狠砸向墙角，玻璃炸裂声与几年前那个暴雨夜重叠，她觉得不是自己有病是丁程鑫有病，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不好好爱自己像他爸一般冷漠。
丁程鑫我正常得很
他抓起半瓶氟西汀塞进抽屉，金属碰撞声惊动了黑暗中的蜘蛛。逃回房间时，他故意撞翻了书架，《飞鸟集》砸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声。
丁程鑫反锁了门任由母亲发疯，他早已习以为常，他将这些不好的情绪化为学习的动力，他想离开，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有母亲束缚没有一丝温暖的家，他只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清晨六点，丁程鑫在厨房煮豆浆。不锈钢锅沿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滑落，浸湿了袖口。母亲披头散发地冲进厨房，眼神像淬了毒的箭，直射向他，她二话不说，抬手打翻了滚烫的豆浆，瓷碗碎片在瓷砖上炸开，飞溅的瓷片划破了丁程鑫的手背，血珠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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