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涂山霖菲就跟着红红来到了人界边缘的小镇。两人都做了伪装——红红用妖术将橘发变成黑色，狐耳也隐藏起来；涂山霖菲则换上了普通人类少女的粗布衣裙。
"记住，跟紧我，不要擅自行动。"红红低声嘱咐，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街道，"这里不是涂山，遇到道士立刻回避。"
涂山霖菲点点头，心里却涌起一阵暖意。这是红红第一次带她外出执行任务，虽然表面上仍是命令式的语气，但其中隐含的关切已经足够明显。
根据之前调查的线索，当年参与围剿涂山的老修士中，有一位隐居在这个名为青溪镇的地方。他们此行目的就是找到这位可能知道真相的老人。
小镇早市熙熙攘攘，红红不自觉地走在外侧，将涂山霖菲护在远离街道中心的位置。当一辆满载货物的牛车擦身而过时，她甚至迅速伸手将"妹妹"拉到身后。
"小心。"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涂山霖菲心头一热。她正想道谢，旁边卖糖人的老伯却笑呵呵地开口了："你们姐妹感情真好。姐姐这么护着妹妹，是第一次带她出门吧？"
红红身体一僵，显然不习惯被这样评价。涂山霖菲连忙接话："是啊伯伯，我姐姐最好了。"她偷偷观察红红的反应，发现姐姐的耳尖微微发红，但并没有否认。
穿过几条街巷，两人来到镇子西边一间破旧的茅屋前。红红停下脚步，眉头微蹙。"有血腥味。"
她示意涂山霖菲退后，自己轻轻推开门。屋内昏暗潮湿，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床上，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呼吸微弱。
"谁...？"老人艰难地转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红红时突然睁大，"妖...妖气...你是...涂山的..."
红红撤去伪装，橘色长发如瀑垂下，碧绿妖瞳直视老人。"你认得我。"
老人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果然...是你...橘发...绿瞳...涂山之王..."
涂山霖菲赶紧上前，用基础治疗术帮老人稳住伤势。"老人家，我们不是来伤害您的。只想问一些往事。"
老人虚弱地笑了。"往事...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是为那个孩子的事吧..."
红红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陷入掌心。"东方月初。"她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压抑着数十年的痛苦。
"呵...东方家的天才...却死得那么..."老人突然剧烈喘息起来，涂山霖菲连忙扶起他，轻拍后背。
"您说'死得那么'什么？"她急切地追问。
老人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那孩子...是被自己师门长辈设计的！他们...他们早就计划用他的死...激发你的妖力...咳咳咳..."
红红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什么...？"
"掌门...和几位长老...在月初的茶里...下了药...让他失控..."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弱，"他们知道...那孩子对你...你一定会..."
话未说完，老人的手突然松开，头歪向一边，再无声息。
屋外，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
"姐姐..."涂山霖菲担忧地看向红红，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红红的双眼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周身妖力不受控制地暴走，将屋内家具撕成碎片。
"他们...骗了他...也骗了我..."红红的声音不再是往日的清冷，而是带着野兽般的嘶吼，"几十年...我以为是自己的错...原来...原来..."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之而来的暴雨倾盆而下。红红冲出茅屋，在雨中仰天长啸。她的身形开始扭曲变化，橘色长发疯狂生长，九条巨大的狐尾从身后展开——她现出了完整的九尾妖狐原形。
"姐姐！冷静点！"涂山霖菲追出去，瞬间被雨水淋透。街道上的人群惊恐逃散，尖叫连连。
巨大的九尾狐在镇中心广场上肆虐，妖力风暴摧毁了周围的建筑。红红——或者说此刻的妖狐已经完全失控，眼中只有疯狂的痛苦和愤怒。（我知道红红是天狐，但是九尾好米）
涂山霖菲知道，如果不阻止她，整个小镇都会被毁，而红红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她深吸一口气，冲向那只发狂的巨兽。
"危险！快躲开！"有镇民在喊。
狐尾扫过，将一根石柱拦腰折断，碎石飞溅。涂山霖菲的脸被划出一道血痕，但她没有停下脚步。
"姐姐！是我！"她张开双臂，站在妖狐正前方，"看着我！"
血红的兽瞳锁定在她身上，巨大的爪子高高举起，随时可能将她拍成肉泥。
千钧一发之际，涂山霖菲做了一件大胆的事——她开始哼唱一首古老的童谣。这是她在涂山古籍中找到的，小道士当年哄幼年红红时经常唱的歌。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
妖狐的动作突然停滞了。
涂山霖菲继续唱着，慢慢向前走去。"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
巨兽开始颤抖，血红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清明。
"就是现在！"涂山霖菲猛地扑上前，不顾危险地抱住了妖狐的前腿。"姐姐，回来吧...不是你的错...我们一起找那些人算账...好吗？"
雨水混合着泪水从她脸上滑落。她能感觉到妖狐的颤抖越来越剧烈，狂暴的妖力逐渐平息。
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狐形开始缩小，最终变回了红红的模样。她跪在雨中的泥泞里，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中的血色已经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释然。
"我...杀了他..."红红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以为...是我失控..."
涂山霖菲跪在她面前，轻轻握住那双冰冷的手。"不是你的错，姐姐。是那些人的阴谋。"
一滴泪水从红红眼中滑落，混入雨水中。这是涂山霖菲第一次看到这位涂山之王哭泣。
"几十年了..."红红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我每晚都梦到那一刻...他的血...我的爪子..."
涂山霖菲再也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了她。"以后不用独自承受了，姐姐。有我在。"
红红僵硬了一瞬，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将头靠在"妹妹"肩上。两人就这样在暴雨中相拥，仿佛要将几十年的孤独都驱散。
雨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她们身上。红红抬起头，看着涂山霖菲狼狈的样子——湿透的头发，脏兮兮的脸，还有那道血痕。突然，她嘴角微微上扬。
"你看上去像只落汤鸡。"
涂山霖菲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姐姐也好不到哪去！"
红红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柔和。"谢谢你...妹妹。"
这个称呼让涂山霖菲心头一热。她知道，这一刻，红红真正接受了她，不只是作为涂山血脉，而是作为家人。
"我们回家吧，姐姐。"她扶着红红站起来，"然后...一起想办法找那些混蛋算账。"
红红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再也不是孤独的一个，而是并肩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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