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所以最初是出于爱？"

"也许吧，但后来变成了一种疯狂的执念。"陈队长叹了口气，"他们相信，只要不断地将记忆从一个容器转移到另一个容器，那些记忆就能永远存在，那些曾经活过的人就没有真正死去。"

我想起了那些自杀的"容器"，他们的痛苦不是没有原因的——想象一下，如果你的大脑里突然涌入几十个陌生人的一生记忆，包括他们的痛苦、绝望和死亡，任何人都会崩溃的。

"小林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那个幸运逃脱的试吃员。

"他很幸运，没有吃下那碗面，所以没有受到影响。"陈队长说，"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安排他做了全面体检和心理评估。"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一名警员匆匆走进来："队长，我们在城郊一个废弃工厂抓到了周敏！"

陈队长立即站起身："带我去见她。"

在前往看守所的路上，陈队长告诉我，周敏是在试图销毁一批研究资料时被抓获的。警方还在她的随身物品中发现了一个装有类似脑组织样本的恒温容器。

当我们走进审讯室时，我第一次见到了没有伪装的周敏。她看起来比面馆里的"老板娘"年轻不少，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整洁的灰色衬衫，神情平静得近乎超脱。

"周女士，"陈队长坐在她对面，"你知道你犯下了什么罪行吗？"

周敏微微一笑："我只是在挽救消逝的记忆，警官。每个人死后，都会带走无数珍贵的记忆和经验，这是人类最大的损失。我们只是想找到一种方法，让这些宝贵的东西能够延续下去。"

"通过杀人？"陈队长声音提高了几分。

"那些不是杀人，"周敏摇摇头，"那些'容器'选择结束自己生命，是因为他们无法承受记忆的重量。这只能说明我们的技术还不够善。"

听着她冷静地说出这些话，我感到一阵寒意。这是一种何等可怕的理性，一种全脱离了基本道德底线的科学疯狂。

"周女士，"我忍不住开口，"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我必须告诉你，记忆不仅仅是可以提取和移植的数据。它们是与个体意识紧密相连的，是构成自我的基础。强行将一个人的记忆植入另一个人的大脑，不是在延续生命，而是在创造痛苦。"

周敏转过头，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年轻人，你不明白我们做的事情有多重要。想象一下，如果爱因斯坦的记忆能够保存下来，如果那些伟大的科学家、艺术家的智慧可以永远传承，人类将会进步多少？"

"但代价是什么？"我反问道，"二十七条无辜的生命？"

她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在那里能看到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陈队长示意我出去，在走廊上，他告诉我："法医对那些'记忆面条'的分析结果出来了，里面含有一种未知的神经激活物质，可以暂时打开血脑屏障，让记忆相关的化学物质能够直接作用于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