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的操场上，九月的阳光依然毒辣。池雨站在高三（7）班的队伍末尾，不停地用手扇风。作为校篮球队主力，她一米七五的个子在女生中格外显眼，剪得短短的栗色头发因为汗水贴在额头上。
"下面有请高三（1）班季清澜同学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听到这个名字，池雨挑了挑眉。季清澜，那个传说中的学霸女神，每次考试都甩开第二名几十分的学神级人物。
一个穿着整洁校服的女生缓步走上主席台。即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池雨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季清澜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几乎透明，黑框眼镜后是一双平静如湖的眼睛，束起的高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
季清澜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操场，清澈冷冽，像山间溪流。池雨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这声音有种奇怪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认真听下去。
"在新学期开始之际，我想与大家分享一个观点：学习不是为了竞争，而是为了超越自我..."
池雨听得入神，当季清澜讲到精彩处时，她忍不住用力鼓掌。没想到用力过猛，掌声通过前排同学手里的录音设备反馈到音响系统，发出一阵刺耳的啸叫声。
全场寂静。
季清澜的发言被打断，她微微蹙眉，目光扫向声音来源。池雨尴尬地僵在原地，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那一刻，池雨觉得季清澜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她慌忙低下头，耳根发烫。
典礼结束后，池雨随着人流往教室走，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池姐，今天训练别忘了！"篮球队的队友林晓琪挤到她身边，"听说新来的教练很严格。"
池雨做了个鬼脸："怕什么，兵来将挡呗。"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池雨抓起书包就往篮球场冲。新教练果然名不虚传，热身运动就让他们跑了二十圈，接着是残酷的投篮训练。
"池雨！注意力集中！"教练的吼声在体育馆回荡。
池雨抹了把汗，重新调整姿势。她深吸一口气，跃起投篮——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飞过了篮筐，直接朝场外飞去。
"小心！"
警告来得太迟。篮球狠狠砸中一个刚好路过的身影，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池雨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到一本厚重的书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还有一副眼镜的碎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池雨冲过去，然后僵在了原地。
被砸中的是季清澜。
季清澜似乎被砸懵了，她蹲在地上，修长的手指摸索着寻找眼镜。没了眼镜的她眯着眼睛，平日里那种冷峻的气质减弱了不少，反而显得有些脆弱。
"我的...资料..."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池雨这才注意到散落一地的全是密密麻麻写满公式的笔记，有几页已经被风吹远。她慌忙帮季清澜捡起来，发现全是奥数竞赛的内容，复杂的公式和几何图形让她眼花缭乱。
"你的眼镜..."池雨捡起已经断成两截的黑框眼镜，内疚感涌上心头，"我赔你一副新的吧。"
季清澜终于摸到了最后几页纸，她抬起头，没有眼镜的眼睛显得格外大，却失去了焦点："不用，我有备用的。"她停顿了一下，"能帮我整理一下顺序吗？页码在右下角。"
池雨手忙脚乱地把纸张按顺序排好，偷偷打量着眼前的学霸。近距离看，季清澜的睫毛长得不可思议，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上还有眼镜压出的淡淡红痕。
"给，都在这儿了。"池雨把整理好的资料递过去。
季清澜接过，轻轻点头："谢谢。"然后转身离开，脚步有些犹豫——显然没有眼镜让她很不适应。
"等等！"池雨追上她，"我送你回教室吧，你看不清路..."
"不必。"季清澜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冷淡，"篮球场不是你该分心的地方，下次注意。"
池雨站在原地，看着季清澜摸索着墙壁慢慢走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弯腰捡起一片眼镜碎片，阳光下，上面还留有一个小小的指纹。
"季清澜..."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突然对明天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篮球场上的队友们开始起哄："池姐，砸中校花感觉如何？"
池雨把眼镜碎片小心地放进兜里，跑回球场："少废话，继续训练！"但她心里知道，今天的意外远没有结束。
放学铃响起，池雨匆匆冲了个澡，抓起书包就往教学楼跑。她在（1）班门口张望，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你找谁？"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警惕地看着她。
"呃，季清澜在吗？我是来..."
"池雨？"季清澜的声音从教室里传来，她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鼻梁上果然架着一副和之前差不多的黑框眼镜。
池雨走进教室，把装在塑料袋里的碎眼镜和整理好的资料放在季清澜桌上："我来还你这个...还有，再次道歉。"
季清澜看了看塑料袋，又看了看池雨汗湿的鬓角，眼神微微柔和："你专程送来的？"
"当然！"池雨挺起胸膛，"我池雨敢作敢当。"
季清澜轻轻点头，嘴角似乎上扬了一毫米："知道了。"她继续低头看书，明显是送客的意思。
池雨挠挠头，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我叫池雨！池塘的池，下雨的雨。"
季清澜抬起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上："季清澜。季节的季，清水的清，波澜的澜。"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池雨突然觉得心跳加速。她咧嘴一笑："名字真好听！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跑出教学楼，池雨才意识到自己说了"明天见"。她和季清澜不同班，平时根本见不到面。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从今天开始，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池雨摸出兜里的眼镜碎片，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就像她心里那个小小的、雀跃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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