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暮色沉沉，校园里的路灯接二连三地亮起，昏黄的光晕仿佛为两人铺开了一条通往秘密之地的小径。林听晚跟在谢云舟身后，脚步轻得像是怕惊动夜的静谧。她的目光落在谢云舟的背影上，看着他熟练地避开保安巡逻的脚步路线，又从天文台侧门的老木框下摸出一把生了锈的备用钥匙。

“你经常来？”林听晚小声问，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开来，显得格外清晰。

谢云舟回头冲她一笑，手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物理社的福利。”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兴奋，像是一只偷到了蜂蜜的小熊。

楼梯间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发出轻微的“嘀——”声。林听晚数着自己的心跳，竟意外发现它与每一步踩在台阶上的节奏完美契合——咚、咚、咚。她盯着前方谢云舟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后颈处的碎发被晚风吹得微微扬起。那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一张纸条上的星星涂鸦，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笑。

推开通往天文台顶楼的门，秋风带着一丝凉意扑面而来。谢云舟快步走到那台老式天文望远镜前，手指灵巧地调试着焦距。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唯独指尖微微颤抖，泄露了内心的情绪。

“你紧张？”林听晚忍不住低声问道。

谢云舟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嗯。”

这个直接的回答让林听晚怔住了。她记忆中的谢云舟总是镇定自若，哪怕面对再复杂的物理题也从未露出过犹豫。可此刻，他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紧张，这让林听晚的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找到了。”谢云舟突然开口，直起身来为她让出位置，“仙女座M31，今晚能见度很好。”

林听晚凑近目镜，视野中顿时绽放出星云的光辉，绚丽得让人屏住呼吸。她刚想赞叹几句，却感到耳边的气息骤然靠近，谢云舟站在她身后，双臂撑在望远镜两侧，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林听晚。”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像是月光洒在湖面上，“你知道为什么我选在天文台吗？”

林听晚摇摇头，发丝轻轻擦过他的下巴。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

“因为星星是宇宙中最恒定的存在。”谢云舟慢慢说道，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不管我们在地球上怎么移动，看到的星光都是几百万年前发出的。它们穿越时空，始终如一。”

他说着，轻轻扳过她的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得他的眼睛明亮如星辰。

“我想成为你生命中那个不变的常数。”他说，声音笃定，“就像F=ma，就像E=mc²，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喜欢你这件事，永远不会改变。”

林听晚的眼眶突然湿润了。那些关于谢云舟的记忆一点点浮现，他每次恶作剧后的坏笑，每次偷偷塞给她的薄荷糖，每次在关键时刻出现的身影……原来，那些青梅竹马的情谊早已悄然变质，而她竟然现在才察觉。

“笨蛋。”她哽咽着骂了一句，眼眶发热，“哪有把人比作物理公式来告白的。”

谢云舟笑了，眼角微微弯起，像月牙一样温暖：“那林大学霸，愿意接受这个不浪漫的告白吗？”

林听晚没有回答，而是猛地扑进他的怀里。谢云舟愣了一下，随即稳稳地抱住她，抬手托起她的下巴，在她愣神的瞬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良久，他们才缓缓分开。谢云舟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还有些紊乱：“这算是……答应了？”

“流氓！”林听晚红着脸瞪他，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谢云舟得意地笑了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塞进了她嘴里。

“定情信物。”他说，眉眼间满是狡黠。

林听晚含着糖，甜味渐渐在舌尖弥漫开来。她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那这个给你。”

谢云舟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蜂鸟胸针。他盯着那栩栩如生的翅膀，愣了片刻才伸手轻轻抚过。

“上周在古董店看到的，”林听晚轻声解释，“总觉得它很适合你。”

谢云舟沉默了一会儿。“怎么了？”她担忧地问。

谢云舟摇了摇头，将胸针郑重其事地别在校服上：“没什么，只是觉得特别眼熟。”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朝楼梯走去，“再不回去，你妈该报警了。”

夜风拂过，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织重叠。林听晚忽然想起了什么，晃了晃彼此相牵的手：“谢云舟。”

“嗯？”

“那张纸条……你练习了多少遍？”

谢云舟的耳根瞬间泛起红晕，支吾了好一会儿才说：“……不告诉你。”

林听晚忍不住笑出声，清脆的笑声融入夜色，和天边的星光一起，为他们照亮了归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