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最高的山

2017年3月17日，陈归的18岁生日。出租屋的墙上贴满了直播粉丝寄来的手绘图，李白的剑影在墙纸缝隙间若隐若现。母亲端来一碗长寿面，碗底卧着两个荷包蛋：“小归，你真的想走这条路？”她的语气里少了昔日的严厉，多了些迟疑。

电脑屏幕显示触手直播的粉丝数：17.6万。陈归点开最新视频，标题是“震惊！李白反野竟能让敌方打野少刷3波野怪”，播放量突破500万。弹幕里有个ID“镜像女孩”总是第一个留言：“归意哥哥的反野像是写诗！”他摸向脖子上的青铜吊坠，吊坠绳已经换成粉丝寄来的剑穗，剑穗末端系着一张纸条：“等你成为职业选手，我会去现场看你。”

数学课变成了他的“战术推演课”，陈归在笔记本里画满了野区的坐标系：“蓝BUFF区墙体厚度1.2米，李白一技能第一段可穿透”“河道之灵血量1800，物理防御56，需4次普攻+1次一技能击杀”。教导主任没收他的笔记本时，意外发现三角函数题旁写着“反野成功率=敌方中单清线速度×0.7-敌方辅助游走频率×0.3”。

“这是天才还是疯子？”教导主任看着笔记本里的公式，陷入沉思。陈归站在办公室里，听见走廊传来同学们的议论：“听说他直播月入过万”“职业选手？我看是不务正业”。他想起昨夜父亲摔门而去的背影，父亲临走时扔下的话还在耳边：“有本事就别花老子的钱！”

2017年4月1日，愚人节。陈归像往常一样打开直播，却发现后台收到一条私信：“AG超玩会月光：看过你的反野系列视频，明日上午九点来基地试训，地址XXXX。”他以为是粉丝恶作剧，直到看见私信附带的AG俱乐部公章图片——那枚印着“银河战舰”的徽章，与他墙上的海报完全一致。

试训当天，陈归穿着洗得发白的黑色卫衣，站在AG基地门口。铁门锈迹斑斑，“超玩会”三个字被阳光晒得褪色。月光教练叼着棒棒糖开门，上下打量他：“18岁？能打满BO3吗？”训练室里传来键盘敲击声，陈归一眼认出坐在C位的梦泪，后者正在用韩信练习偷塔，屏幕右下角显示“国服第一韩信”。

“试训赛用征召模式，你选打野。”月光扔来一台平板，英雄列表里没有裴擒虎，只有老版本的李白、韩信、赵云。陈归锁定李白，ID“答案说明所有”在加载界面格外醒目。敌方选出兰陵王、妲己、吕布的阵容，他在一级团战前打字：“敌方红BUFF区草丛有陷阱，兰陵王隐身等待。”

比赛开始，他操控李白反蓝，利用一技能第一段穿墙时的无法选中状态，精准规避兰陵王的偷袭。“当前版本李白普攻间隔0.65秒，一技能后摇0.3秒，需用普攻取消后摇。”他在队内语音讲解，手指在平板上跳出“1A2A”连招，剑影与普攻完美衔接，蓝BUFF血量卡在15%时惩击落下。

六分钟时，陈归已经反掉敌方三波野区，经济领先1500。他在小地图上画出敌方中单的游走路线：“妲己四级后80%概率支援上路，此时可反蹲中路河道。”话音未落，他已经用二技能减速敌方射手，一技能突进接大招，在0.8秒内完成“四段剑气斩”。梦泪放下手中的饮料：“这李白的反野路线，比我的韩信还快。”

赛后，月光将合同推到他面前：“ID就叫‘归意’，明天搬来基地。记住，AG的野区不需要诗人，需要能赢的刺客。”陈归签下名字时，青铜吊坠突然发出微光，合同上的“李白”二字幻化成剑气纹路。他望向训练室窗外，梧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远处的游戏厅传来《王者荣耀》的登录音效——那是属于他的时代，正在缓缓拉开序幕。

AG基地的宿舍里，寻染叼着牙签打量陈归：“听说你是个数学天才？”陈归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五岁的上单选手，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刺青——那是老版本宫本武藏的剑痕。“反野需要计算，”他放下行李，取出装满野区数据的笔记本，“比如，敌方打野每死一次，野区经济损失1200，相当于少刷2.3波野怪。”

深夜的训练室，月光教练扔来一叠录像带：“这是2016年KPL秋季赛的野区数据，给我总结出反野规律。”陈归打开老式放映机，屏幕上出现梦泪的韩信偷塔画面。他掏出笔记本，在“反野心理学”章节写下：“敌方打野连续被反两次后，67%会选择守野，此时可转而入侵线上。”

第一次合练赛，AG对阵eStarPro。陈归选出李白，在Ban/Pick阶段打字：“敌方中单貂蝉带净化，辅助孙膑带治疗，反蓝时需注意控制链。”比赛开始，他利用孙膑治疗CD的间隙反掉蓝BUFF，却在撤退时被敌方上单老夫子捆住——这是他第一次在职业赛场吃到败仗。

“反野不是单打独斗，”月光教练暂停比赛，“你以为计算了野区，却没计算队友的支援速度。”陈归盯着回放画面，李白被老夫子捆住时，中单的武则天还在中路清线。他在笔记本里画下新的公式：“反野成功率=个人操作×0.5+队友配合×0.3+敌方失误×0.2”。

2017年KPL春季赛开幕式，陈归站在选手通道，听见主持人念出：“AG超玩会·归意，年龄十八岁，反野战术创始人——”看台上响起零星的掌声，他看见人群中有人举着“答案说明所有”的灯牌，灯牌边缘系着蓝色剑穗。寻染拍了拍他的肩：“紧张吗？我的第一次上场，手都在抖。”

BP阶段，敌方Ban掉韩信、赵云，放出李白。陈归锁定英雄，打开装备面板，预购三把长剑——这是他开发的“极限攻速流”，10级即可达到李白的攻速阈值171%。比赛开始，他放弃自家红BUFF，直奔敌方蓝BUFF区，却发现敌方打野早已蹲守。“计算失误，”他在队内语音承认，“敌方打野换线速度比预期快1.2秒。”

然而，当敌方以为稳操胜券时，陈归利用一技能两段位移卡墙，竟从狭窄的墙体缝隙中逃脱。“李白的一技能位移距离是800码，墙体厚度1.2米，”他讲解道，“只要角度精准到0.1度，就能穿过去。”最终，他用“极限走A”磨掉敌方蓝BUFF，完成反野。

水晶爆炸的瞬间，看台上的蓝色剑穗灯牌连成一片。陈归听见解说员激动的声音：“归意用李白完成了不可能的反野！这是KPL史上最具创造力的开局！”他摸向脖子上的青铜吊坠，吊坠绳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小铃铛，随着心跳轻轻作响——那是“镜像女孩”寄来的礼物，上面刻着“等你成为最高的山”。

2017年KPL春季赛首战赛后，陈归的战术笔记本新增了二十页反野失误总结。他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敌方辅助游走速度误差+1.2秒”“中单清线时间偏差-0.8秒”，每一个数据背后都是赛场上的血与泪。寻染凑过来，看着满页的公式直摇头：“你这哪是打游戏，分明是在搞火箭发射。”

深夜的训练室，月光教练扔来一盘录像带：“这是eStarPro的野区防守战术，给我拆了。”陈归按下播放键，屏幕里敌方打野的赵云总能精准预判反野路线。他掏出量角器，在纸上画出蓝BUFF区的地形坐标：“入口角度23.7度，墙体厚度1.2米，敌方辅助的最佳蹲守点在第二棵树后。”

凌晨三点，陈归终于在草稿纸上画出完美的反野曲线。他操控李白在训练服模拟，利用一技能第一段位移的0.5秒无法选中状态，配合二技能的减速，竟能在敌方辅助反应前完成反野。“角度偏差0.1度，时间误差0.05秒。”他对着摄像头自言自语，屏幕里的李白像精密仪器般完成整套动作。

周三下午的家长会，陈归的母亲握着他的月考成绩单手发抖：“数学92分，语文37分。”班主任推了推眼镜：“陈归同学的偏科非常严重，尤其是语文，连基本的作文都写跑题。”母亲尴尬地笑：“这孩子就爱摆弄数字，对文字不太敏感。”

“其实，作文也可以用数学思维来写。”陈归突然开口，“比如，反野需要预判敌方动向，写作文也需要预判读者的思路。”教室里响起轻笑，教导主任敲了敲桌子：“歪理邪说！游戏和学习能一样吗？”陈归攥紧口袋里的青铜吊坠，吊坠上的剑痕硌着掌心：“都是计算，只是领域不同。”

回家的路上，母亲突然说：“你真的想清楚了？这条路很难。”陈归望着街边的游戏厅，橱窗里的电视正在播放KPL联赛，梦泪的韩信正在偷塔。他想起直播间里粉丝的留言：“归意哥哥，是你的反野教学让我爱上了数学。”“妈，”他轻声说，“我想试试，成为最高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