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晨光斜斜洒进教室,江照野望着窗外抽芽的梧桐树,书页上的文字渐渐模糊成陆棠舟的眉眼。距离新年夜已过去数月,可每当想起那晚掌心的温度,他仍会不自觉地红了耳根。
“发什么呆?”陆棠舟不知何时转过身,指尖夹着片新摘的梧桐叶,“美术老师让我准备个人画展,你...愿意当我的策展助理吗?”少年说话时,校服领口别着的银杏叶胸针轻轻晃动,腕间红绳与疤痕交织,宛如一幅未完成的画。
江照野还未回答,教室后方突然传来骚动。周明远举着手机冲进教室,屏幕上赫然是陆棠舟母亲公司的负面新闻——涉嫌商业欺诈,股价暴跌。“快看!富家少爷要变穷光蛋了!”刺耳的议论声中,江照野看见陆棠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攥着梧桐叶的手指微微发颤。
午休时,江照野在美术室找到陆棠舟。少年蜷缩在画架后,面前摊着未完成的画作——满纸棠花被乌云笼罩,唯一的光亮里,两个模糊的身影并肩而行。“我妈昨晚被带走了。”陆棠舟的声音很轻,“她说...让我别等她。”
江照野蹲下身,伸手擦掉少年脸颊的颜料:“你忘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两枚银杏叶书签,“我们说好要一起办画展的。”指尖相触的瞬间,陆棠舟突然扑进他怀里,发间的苦橙香混着颜料味,让人心疼。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几乎泡在美术室。江照野帮陆棠舟整理画作,看着少年用画笔将过往的伤痛化作绚丽的色彩。画架上的棠花从乌云中挣脱,绽放成漫天霞光,而每幅画的角落,总会出现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拿着画笔,一个提着蟹笼。
画展筹备进入最后阶段时,陆棠舟收到母亲的来信。信里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少年幼时在老槐树下的笑脸,背面写着:“去做让自己发光的事。”陆棠舟将照片贴在画展开幕海报旁,转头对江照野说:“这次,换我站在你的光里。”
开展当天,美术馆挤满了人。江照野站在入口处,紧张地攥着导览手册。直到陆棠舟走到他身边,将一枚青铜铃铛别在他胸前:“我们是搭档。”少年的眼睛亮得惊人,“就像蟹粉与年糕,缺一不可。”
展厅中央,一幅巨大的画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画面上,海棠花海中,两个少年并肩走向漫天星辰,背景里交错着海鲜市场的烟火与美术室的调色盘。画作下方的简介只有一行小字:“感谢你,成为我生命中的光。”
人群中,江照野的父亲穿着熨烫整齐的衬衫,眼眶微红。而在展厅角落,一个戴着宽檐帽的女人驻足良久,帽檐下滚落的泪珠,悄然滴在地面。
闭展时,江照野和陆棠舟坐在美术馆台阶上。暮春的风卷起海棠花瓣,落在两人肩头。“其实那天在老槐树下,”陆棠舟突然说,“我就想,如果能一直和你并肩走下去就好了。”他晃了晃书包上的铃铛,与江照野胸前的铃铛共鸣出清脆声响。
江照野心跳加速,却故意挑眉:“那你得先学会杀鱼。”话落,两人相视而笑,笑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远处海鲜市场的霓虹灯亮起,父亲的喊声随风传来:“小照!今晚做蟹黄汤包!”
“走吗?”陆棠舟伸出手。
江照野将手覆上去,感受着少年掌心的温度:“走,去尝尝米其林三星的手艺。”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两道青铜铃铛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沿着铺满海棠花瓣的小路,飘向灯火通明的人间。这一刻,所有的风雨都成了序章,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正随着盛开的棠花,走向更灿烂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