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年的梅雨季，林夕在生物标本室养了只蓝闪蝶。
蝴蝶翅膀上的磷粉沾在她制服第二颗纽扣时，苏棠正用解剖刀切开青蛙的声带。刀尖忽然转向林夕的咽喉："小夕的呼吸声，和上周失踪的校工好像呢。"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苏棠的蕾丝领结上织出蛛网。林夕后退撞翻福尔马林罐子，浸泡着人手的液体漫过鞋面，她看见苏棠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三个——每个都握着滴血的手术剪。
"开玩笑的啦。"苏棠突然笑出梨涡，将蝴蝶放进玻璃匣，"要帮我做标本哦。"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林夕颤抖的指尖，薄荷香里混着淡淡的尸臭。
凌晨三点的更衣室，林夕发现匣子里的蓝闪蝶正在产卵。虫卵排列成家族徽章的形状，在紫外灯下泛着幽蓝。当她用镊子触碰的瞬间，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
"是迷路的小猫吗？"苏棠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从广播器溢出。林夕抬头看见监控探头在诡异地左右摆动，像在跳华尔兹的机械骷髅。
解剖台的无影灯突然亮起。
林夕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台上躺着穿保洁制服的尸体，正是三天前帮她修好储物柜的校工。尸体右手紧攥着烧焦的SD卡，左眼眶里盛开着一朵电子蔷薇。
"要保密哦。"苏棠从血泊中拾起发卡别在林夕鬓角，金属尖端刺破皮肤，"小夕也不想变得支离破碎吧？"她的泪痣在频闪的灯光下忽明忽暗，像监视器的红点。
梅雨持续到立夏那天，林夕在苏棠的素描本里发现自己被肢解的画像。画纸背面用血写着日期，正是明天校庆日。当她冲进洗手间干呕时，隔间门缝塞进张泛黄的照片——十年前失踪的学姐以同样姿势躺在解剖台上。
月光礼堂的彩排现场，林夕看着苏棠在舞台中央旋转。少女的芭蕾舞鞋每次点地，吊灯钢索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当管弦乐队奏到最高潮，林夕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苏棠的影子吞噬。
"礼物喜欢吗？"谢幕时苏棠贴着她耳语。林夕摸到裙袋里的微型摄像头，镜头还沾着校工指甲缝里的墙灰。
校庆日当天的暴雨冲垮了电路。林夕举着应急灯闯进禁闭的地下室，看见墙上用血绘制的家族树状图。她的名字连在苏棠下方的分支，红线末端标注着【备用容器】。
冷冻库的门在此时自动开启。
十八具玻璃棺排列成蔷薇图腾，每具都沉睡着与林夕容貌相似的少女。她们后颈的条形码在蓝光中闪烁，最新那具的防腐液里还飘着蓝闪蝶的翅膀。苏棠的声音从广播系统传来："小夕终于找到姐姐们了。"
当警笛声响彻校园时，林夕正站在天台边缘。苏棠送的绿宝石项链突然收紧，勒出她与冷冻舱里那些"姐姐"相同的淤痕。她望着楼下闪烁的警灯纵身跃下，却在坠落途中被钢索缠住腰肢——那根三天前被苏棠调整过的威亚绳。
"真可惜。"苏棠在救护车上为她擦拭伤口，棉签蘸着的药水带着桃香。林夕最后记得的，是少女用染血的绷带系成蝴蝶结，手法和制作标本时别无二致。
三个月后的转学典礼上，新生代表在演讲时突然抽搐倒地。林夕隔着人群与苏棠对视，看见对方用唇语说"欢迎回来"。她摸到后颈新植入的芯片，突然想起那夜冷冻库里所有容器共同的名字——
【永生计划第19号迭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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