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薄雾笼罩着废弃仓库,苏软软蜷缩在堆积的纸箱后,盯着自己指尖逐渐长出的白色绒毛。翅膀收进皮肤时的刺痛还在蔓延,更令她心惊的是——左奇函和张桂源的对话,正从隔壁的储物间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
“你早就知道她是‘黎明种’?”左奇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金属货架被踢得哐当响,“当年实验室那场火,根本不是意外,是你们‘裂隙’要销毁她这个‘失败品’!”
“我没想让她死!”张桂源的声音发颤,“我把她偷出来时,她才刚有自主意识,像团会发光的奶猫……你以为我为什么当医生?每一针稳定剂都是我自己试药!”
纸箱后的苏软软捂住嘴。记忆碎片突然拼凑成型:幼年期模糊的消毒水味、张桂源手臂上的烧伤、左奇函总是避开谈及的“过去”。原来他们不是普通的捡猫人,而是从猎人变成守护者的实验体幸存者。
“够了!”左奇函突然压低声音,“她醒了。”
苏软软慌忙闭眼装睡,却在左奇函抱起她时,闻到他身上混着的硝烟和血腥味。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耳尖,像在检查有没有受伤,而张桂源则将温热的牛奶递过来,掌心的老茧擦过她手背——那是当年替她熬药时被砂锅烫出的痕迹。
“我们去‘衔蝉社’。”张桂源翻开染血的笔记本,“那是变异者的地下据点,老板说能帮软软控制翅膀。”左奇函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条银色手链,链子上挂着枚猫爪形状的吊坠——正是苏软软第一次变人时丢失的发卡改铸的。
衔蝉社的招牌在巷尾忽明忽暗,是只衔着蝉的黑猫剪影。推开门的瞬间,苏软软听见此起彼伏的“喵呜”声,却不是来自普通猫咪——柜台后的店员长着狐狸耳朵,正在给三花猫包扎翅膀,角落的程序员小哥身后拖着条松鼠尾巴,键盘上蹲坐着会敲代码的鹦鹉。
“欢迎来到异类的避风港。”老板是个戴圆框眼镜的青年,指尖绕着苏软软的白发打转,“黎明种的翅膀……上一次见到还是在民国。小姑娘,你知道自己的血能做什么吗?”
他突然掀开桌布,底下密密麻麻躺着受伤的动物——断腿的麻雀、瞎眼的流浪犬、翅膀溃烂的蝴蝶。苏软软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治愈动物后会加速兽化:她不是在治疗它们,而是在将自己的“人性”分给这些濒死的异类。
“停下吧。”左奇函按住她颤抖的肩膀,“你的心脏承受不了再分裂能量了。”但苏软软却摇摇头,挣脱他的手走向受伤最重的小奶狗。她想起这些天人类给她的温暖,想起左奇函床头的猫窝,想起张桂源藏在冰箱最上层的草莓奶盖——原来爱不是占有,而是愿意分享自己的光。
翅膀在身后张开时,仓库里亮起淡金色的微光。小动物们纷纷抬起头,瞳孔里映着苏软软的影子——此刻的她,既像猫又像人,耳尖的绒毛被光镀成金边,翅膀上的斑纹流动着银河般的光泽。张桂源忽然想起实验室的监控记录,幼年期的她第一次睁眼时,也是这样照亮了整间暗房。
“她在重构基因链。”衔蝉社老板的声音带着敬畏,“黎明种的使命不是战斗,而是弥合人兽之间的裂隙……就像当年的‘衔蝉’大人那样。”左奇函和张桂源对视一眼,同时想起组织档案里那个神秘的“猫神”传说——据说在人类与异类最水火不容的年代,是一只会变人的白猫用鲜血化解了战争。
窗外突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苏软软的翅膀猛地收紧,将所有小动物护在身下。左奇函掏出改装过的信号干扰器,张桂源则握紧了藏在袖口的手术刀。而她看着他们眼底倒映的自己,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原来无论变成什么模样,只要有这些愿意为她对抗世界的人在,就不再需要害怕。
“这次换我保护你们。”她轻声说,翅膀尖端泛起荧光,像撒了把星星在空气中。巷口传来灰鹭的冷笑,却在看见苏软软腾空而起的瞬间,瞳孔里闪过恐惧——因为在她身后,整个街区的流浪猫正踩着月光奔来,每只猫眼都映着同一个名字:苏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