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合租屋的冰箱突然发出嗡鸣。苏软软摸着墙上的开关，却在灯光亮起时，看见张桂源靠在厨房流理台旁，指间夹着半支烟——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抽烟，淡青色的烟雾裹着少年身上未散的消毒水味，在瓷砖上投下破碎的影子。
“桂源哥？”她轻声唤他。张桂源猛地抬头，烟灰簌簌落在白大褂上，那是他在医院值完夜班刚换上的。苏软软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像被雨水洇开的墨点，比昨夜更浓了。
“你的伤……”张桂源开口，却在看见她手腕上的淡红痕迹时骤然噤声。那是今早变猫时，被男人的仪器划出的伤口，此刻正泛着诡异的微光，像撒了把萤火虫的粉末。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左奇函踹开阳台门冲进来，手里握着半截棒球棍，T恤下摆还沾着草屑——他又去巷口蹲守那个神秘男人了。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空气里腾起无声的火花，像两簇靠得太近的火苗，明明同根同源，却烧得彼此生疼。
“她需要检查。”张桂源掐灭烟头，声音里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那仪器的红光可能改变了她的基因链，昨晚她变回人形时，我感觉到她体内的能量波动……”
“你是想说她是怪物？”左奇函打断他，棒球棍重重磕在桌角，“还是想把她交给你那些穿白大褂的同事？”苏软软看见张桂源的指尖猛地蜷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们总在她面前装和睦，可每次提到“研究”“保护”这类词，眼底的裂痕就会像蛛网般蔓延。
手机突然在茶几上震动。陈浚铭举着屏幕转过身，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凝固——监控画面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站在巷口，西装领口别着的徽章闪着冷光，赫然是五年前“非自然生物清除计划”的标志。
“他们叫‘裂隙’。”王橹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曾在暗网见过这个组织的悬赏令，“专门抓捕变异生物，做成标本研究。软软的猫耳和自愈能力……在他们眼里就是无价之宝。”
苏软软感觉后背贴上冰凉的瓷砖。她想起今早给小花换药时，指尖刚碰到伤口，那道溃烂的疤痕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小花蹭她手心时，瞳孔里竟闪过人类才有的感激。原来不是错觉，她的血真的能治愈动物，可刚才照镜子时，发顶已经冒出几根银白的发丝，像撒在黑巧克力上的糖霜。
“我带她走。”左奇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温度比平时高得异常，“去南方，那里有变异者的庇护所。”张桂源猛地扯住他另一只手，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狰狞的烧伤疤痕——那是三年前为了救变猫的苏软软，被实验室大火灼出的印记。
“留在这，我能找到抑制人形崩溃的方法。”他的声音发颤，却死死盯着左奇函的眼睛，“你忘了吗？当年是我从焚化炉里把她抱出来，是我给她注射第一针稳定剂……”
“够了！”苏软软突然尖叫，猫耳不受控地从发间弹出，尾尖在瓷砖上扫出急促的弧线。两簇火苗同时熄灭，左奇函和张桂源这才注意到她泛着水光的瞳孔，以及从眼角滑下的、珍珠般半透明的泪滴——那是只有在能量紊乱时才会出现的“晶泪”。
陈浚铭忽然蹲下，用袖口轻轻擦她眼泪：“软软别怕，我们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杨博文跟着蹲下来，把她最爱吃的鱼干塞进她手里，王橹杰则默默拉上所有窗帘，隔绝巷口传来的可疑脚步声。
冰箱的嗡鸣突然变得刺耳。苏软软低头看着掌心的鱼干，忽然想起左奇函曾说过，人类表达爱意的方式是“把最珍贵的东西分享给对方”。这些天他们给她的发带、牛奶、还有藏在枕头下的猫薄荷玩具，原来都是这个意思。
“我哪都不去。”她终于开口，猫耳蹭过左奇函的手背，又转向张桂源，“但你们别再吵架了，我听得这里……”她指指心口，“很疼。”
巷口传来皮鞋踩过玻璃碴的声响。左奇函和张桂源对视一眼，同时伸手将她护在中间。前者握紧了棒球棍，后者悄悄把注射器藏进白大褂口袋。客厅的挂钟指向三点十四分，这个普通的城中村夜晚，即将迎来一场不普通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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