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切进高一二班的窗户，粉笔灰在光束里打着旋。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指关节敲在座位表上发出闷响。"马嘉祺，"金属镜框闪过冷光，"和丁程鑫同桌。"
教室后排突然爆发出喝倒彩的声音。穿连帽卫衣的男生正把篮球往课桌底下塞，闻言猛地抬头，后脑勺撞得储物柜"咣当"一震。"老李头疯了吧？"丁程鑫扯下卫衣抽绳叼在嘴里，舌尖尝到涤纶的苦涩，"让我跟那个标本坐一起？"
前排女生突然集体转头，马尾辫划出整齐的弧线。教室门在这时被推开，穿白衬衫的少年站在光晕里，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腕表。马嘉祺的目光扫过嘈杂的教室，像手术刀划开软组织。
"劳驾。"金属文具盒搁在课桌右上角，正好挡住丁程鑫画到一半的涂鸦。消毒水气味弥散开来，马嘉祺用湿巾擦拭桌面的动作像是处理实验室器皿。丁程鑫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腕，触到冰凉的表面体温。
"学神大人。"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丁程鑫故意用沾着篮球灰的掌心蹭过对方袖口，"听说你上次解剖课吐了？"
马嘉祺抽回手的幅度精确到厘米。他解开腕表放进文具盒，金属搭扣"咔嗒"落锁的声音让丁程鑫后槽牙发酸。"校规第三十七条，"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青色血管，"禁止携带体育器材进入教学区。"
上课铃刺破空气。数学老师进门时，丁程鑫正把修正液摇得哗啦响。马嘉祺的课本翻开第三页，纸页边缘像用裁纸刀切过般齐整。当老师转身写板书时，丁程鑫突然探过身子，修正液的白痕瞬间爬满课本扉页。
"喂。"笔尖在草稿纸上顿出墨点，马嘉祺的睫毛在晨光里投下细密阴影，"你上周化学实验报告的数据误差有12.7%。"
丁程鑫的虎牙磕到下唇。他看见马嘉祺从笔袋取出游标卡尺，金属尺边缘精确地刮除涂鸦，连纸纤维都没损伤。前排女生又转过来偷看，丁程鑫突然抓起墨水瓶往三八线外倾斜——
深蓝墨水在马嘉祺袖口绽开时，教室后排响起压低的哄笑。马嘉祺解开袖扣的动作让笑声戛然而止，他折叠衬衫袖口的姿势像在准备手术。"实验室小白鼠，"折叠线精准对齐布纹，"通常会在第三次电击后学会规避危险。"
课间操广播突然炸响。班主任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丁程鑫条件反射地把篮球踢进储物柜。李老师腋下夹着的纪律本厚得像字典，翻页时簌簌声像某种昆虫振翅。
"上学期破坏实验室的检讨书，"镜片反光遮住班主任眼睛，"丁程鑫你还有十七份没交。"粉笔头精准砸中卫衣帽子，"从今天起，马嘉祺负责记录你的违纪行为。"
丁程鑫的指甲陷入掌心。他看见马嘉祺翻开那本烫银封面的笔记本，钢笔尖在"9月1日"下方划出直线。阳光突然穿过云层，纸页上密密麻麻的时间记录暴露在光线下——7:58:23 入座，8:03:17 首次对话，9:12:06 涂事件，精确到秒的监控日志。
"操。"丁程鑫踹翻椅子站起来，铁质椅腿在瓷砖上刮出尖锐声响。马嘉祺的钢笔没停，墨水在"11:30:45"后面洇开一个小点。
第四节课的太阳把课桌晒得发烫。丁程鑫撕下笔记本扉页时，听见纸纤维断裂的细微声响。他折的纸飞机掠过马嘉祺眼前，机翼擦过对方睫毛。那架飞机穿过敞开的窗户，在正午的强光里划出抛物线，最终卡在舞蹈教室的窗棂上。
马嘉祺的钢笔第一次在纸上凝滞。丁程鑫嗅到微弱的松节油气味从对方衣领飘来，发现学神白衬衫第二颗纽扣的缝线有拆改痕迹。舞蹈教室的窗帘突然被风吹起，纸飞机在窗台上轻轻颤动。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丁程鑫伸手按住那本烫金笔记本。马嘉祺的腕表秒针走过最后一格，两人指节在纸页上相触的温度差像正负极对接。教室后排传来口哨声，但这次没人转头——所有人都在看走廊上抱着舞蹈服走过的文艺委员。
"明天见啊，监督员。"丁程鑫松开手，虎牙在唇边闪着釉光。马嘉祺的钢笔不知何时已经收回笔袋，金属搭扣又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咔嗒"声。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教室后墙，一个在收拾篮球，一个在记录时间，中间隔着三十八厘米的课桌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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