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前两周的晚自习，温奕纾被四份截然不同的复习计划包围了。
陈奕恒的数学笔记工整如印刷体，每个公式都标注了推导过程；左奇函的语文摘抄本里夹着自制文言文词频统计表；杨博文送来改装过的智能错题本，扫描错题就能自动生成同类题型；张桂源则把重点知识编成Rap，耳机里循环播放着"三角函数Disco"。
温奕纾"你们这样...我压力好大。"
温奕纾瘫在课桌上，头顶翘起一撮呆毛。
陈奕恒"今天先攻函数单调性。"
陈奕恒敲了敲她面前的《五年高考》，修长手指划过例题。
陈奕恒"这类题的关键是画图辅助理解。"
左奇函将一本文言文习题推过来。
左奇函"《赤壁赋》的虚词用法今晚必须掌握。"
杨博文"学姐，这个传感器能监测脑电波活跃度..."
杨博文红着脸递过黑色头带。
杨博文"可以找到最佳记忆时段..."
张桂源突然把温奕纾从座位上拉起来。
张桂源"学两小时了，该中场休息了！"
他变魔术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保温盒。
张桂源"我妈做的桂花酒酿圆子，补脑的。"
陈奕恒皱眉。
陈奕恒"离考试还剩..."
张桂源"劳逸结合最重要！"
张桂源舀起一勺喂到温奕纾嘴边。
张桂源"张嘴——"
温奕纾"我自己来！"
温奕纾慌忙接过勺子，耳尖泛红。甜润的桂花香在舌尖化开，她满足地眯起眼睛，没注意到四个男生无声交汇的目光。
左奇函突然起身。
左奇函"十点前背完《滕王阁序》。"
说罢拎着书包离开，背影比平日更冷几分。
这个场景被路过的女生拍下，当晚校园论坛就飘起热帖：《惊！四大男神深夜陪读为哪般？》
周五清晨，温奕纾刚进校门就察觉异样。原本热闹的走廊在她经过时突然安静，几个女生快速交换眼神后嬉笑着散开。储物柜里躺着一封匿名信，打印的宋体字冰冷刺眼："脚踏四条船的骗子"。
林小悠"别看。"
林小悠抢过信纸揉成团。
林小悠"肯定是周倩她们搞的鬼，上次张桂源拒绝她的奶茶..."
张桂源"奕纾！"
张桂源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他抱着篮球跑来，发梢还滴着汗。
张桂源"给你带了煎饼果子，加双份薄脆..."
声音戛然而止，他注意到温奕纾苍白的脸色。
温奕纾"我没事。"
温奕纾勉强笑了笑。
温奕纾"快上课了，走吧。"
接下来的一周，恶意如藤蔓疯长。匿名账号在论坛持续发帖，偷拍她与四人相处的照片配上阴阳怪气的解读：陈奕恒递来的笔记被说成"学霸扶贫"，杨博文送的橡皮擦成了"心机定情信物"，连左奇函雨天放在她桌上的伞都被解读成"富二代包养证据"。
"装什么清纯，早上还吃陈奕恒带的早餐呢。"
"听说她同时吊着四个男生收礼物..."
厕所隔间外飘来的议论让温奕纾浑身发冷。她蜷缩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被人讨厌是这种感觉，就像被扔进深海的玻璃瓶，四面八方都是压力却发不出声音。
隔间门突然被敲响，左奇函冷冽的声线穿透门板。
左奇函"出来。"
温奕纾慌乱擦泪。
温奕纾"这是女厕..."
左奇函"人都走了。"
停顿片刻。
左奇函"要我进去吗？"
温奕纾红着眼睛推开门，左奇函倚在洗手台边，指尖夹着未点燃的薄荷烟——他烦躁时的习惯。窗外暮色漫进来，为他侧脸镀上柔光，却化不开眉眼间的寒霜。
温奕纾"她们说的..."
左奇函"假的。"
左奇函打断她，掏出方巾按在她眼角。
左奇函"妆花了。"
温奕纾愣住，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左奇函慌乱的模样。向来妥帖的衬衫起了褶皱，额发凌乱地搭在眉骨，灰色瞳孔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温奕纾"为什么信我？"
她声音发颤。
左奇函突然靠近，薄荷气息扑在她耳畔。
左奇函"周三下午你在图书馆睡着时，陈奕恒偷拍了你二十三张照片；张桂源手机备忘录全是你的饮食偏好；杨博文硬盘里有个命名为'WYS'的文件夹..."
他退后半步。
左奇函"但这些蠢事，你都不知道吧？"
温奕纾震惊地睁大眼睛。
左奇函"被偏爱不是罪。"
左奇函将方巾塞进她手心。
左奇函"抬头挺胸走出去，温奕纾。"
那天傍晚，温奕纾在校史馆后门堵住了四个男生。霞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交织成网。
温奕纾"论坛的事，你们早就知道？"
陈奕恒推了推眼镜。
陈奕恒"正在查IP。"
张桂源把篮球砸向墙壁。
张桂源"让我知道是谁..."
杨博文"是周倩。"
杨博文突然开口，三人惊诧转头。
杨博文"她上周五借用我电脑，恢复浏览器历史记录发现..."
温奕纾"等等，"
温奕纾打断。
温奕纾"你们在暗中调查？"
左奇函抱臂靠在墙上。
左奇函"不然呢？"
温奕纾"为什么不说？"
陈奕恒"没必要。"
陈奕恒翻开笔记本。
陈奕恒"72%的校园谣言会在一周内自然消亡。"
张桂源抓乱头发。
张桂源"本来想解决完再告诉你..."
杨博文低头盯着鞋尖。
杨博文"怕你更难受..."
温奕纾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四人顿时慌了神，张桂源掏纸巾，杨博文递水杯，陈奕恒摸出薄荷糖，左奇函把她按进怀里。
左奇函"笨蛋。"
他下巴抵着她发顶。
左奇函"我们在啊。"
后来温奕纾总想起这个黄昏。陈奕恒的白衬衫染上晚霞，张桂源的运动手环硌得她生疼，杨博文的眼镜滑到鼻尖，左奇函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少年们的手足无措与温柔，织成最坚韧的铠甲。
期中放榜日，温奕纾的名字首次冲进年级前五十。公告栏前，她摸出手机拍下排名，镜头忽然被人挡住。
张桂源"庆功宴。"
张桂源晃着车钥匙。
张桂源"我请客。"
陈奕恒"稍等。"
陈奕恒将U盘插入教学楼电子屏，全校师生都看到匿名账号的登录记录——周倩的学生证照片被放大在屏幕上。
杨博文操作无人机撒下漫天花瓣，每片都印着温奕纾的插画作品。左奇函抱来那只常喂的流浪猫，把它放进她怀里。
左奇函"它叫纾纾。"
温奕纾"太草率了吧！"
温奕纾笑着躲开猫咪的舔舐，一转头撞进四双含笑的眼睛。
此刻她终于明白，喜欢不是单选题。青春是首未完成的诗，他们都在等待最适合的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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