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的班会上，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讲台，全班立刻安静下来。
"下个月是学校三十周年校庆，将举行为期三天的艺术节。"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每个班需要准备一个不少于十分钟的节目，主题是'青春与梦想'。"
教室里立刻响起嗡嗡的讨论声。温奕纾正和林小悠传纸条讨论周末新出的漫画，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
"温奕纾，你来负责我们班的节目。"
温奕纾手里的纸条掉在了地上。
温奕纾"我？为什么是我？"
"你是学生会文艺部的，有组织经验。"李老师的语气不容置疑，"周五之前交初步方案给我。需要任何支持可以找班委。"
下课铃响，温奕纾瘫在座位上。
温奕纾"完蛋了，我连自己都组织不好，怎么组织一个班的节目啊？"
林小悠"你可以的！"
林小悠拍拍她的肩膀。
林小悠"想想你在学生会做过的事情。"
温奕纾"就是端茶倒水、打印资料而已..."
温奕纾把脸贴在冰凉的桌面上。
温奕纾"而且我们班文艺骨干那么少..."
林小悠"谁说的？"
林小悠眼睛一亮。
林小悠"张桂源初中是街舞社的，拿过市级比赛奖。陈奕恒虽然看起来严肃，但据说钢琴弹得极好。还有..."
温奕纾"等等，"
温奕纾抬起头。
温奕纾"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林小悠得意地眨眨眼。
林小悠"校园小灵通的外号不是白叫的。对了，杨博文虽然没什么艺术细胞，但他搞技术绝对一流，可以负责灯光音效。"
温奕纾若有所思。这时，张桂源抱着篮球走进教室，额头上还带着汗珠，白色T恤贴在背上，隐约能看到肌肉的轮廓。
温奕纾"张桂源！"
温奕纾叫住他。
温奕纾"听说你会跳街舞？"
张桂源一愣，随即笑了。
张桂源"谁告诉你的？那是初中随便玩玩的。"
温奕纾"我们班要准备艺术节节目，你能帮忙编舞吗？"
张桂源抓了抓后脑勺。
张桂源"我水平一般...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
他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张桂源"等等，我们可以做一个融合街舞和情景剧的节目！我以前看过类似的，超酷！"
温奕纾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创意，兴奋地拿出笔记本。
温奕纾"具体说说？"
两人头碰头讨论起来，张桂源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让温奕纾莫名感到安心。他说话时手舞足蹈的样子充满感染力，说到兴奋处还会突然站起来比划几个动作，惹得周围同学频频侧目。
张桂源"我们需要一个剧本，"
张桂源最后说。
张桂源"最好是关于追逐梦想的故事，能配合舞蹈的那种。"
温奕纾咬着笔帽。
温奕纾"我认识一个人，逻辑思维特别强..."
午休时间，温奕纾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在看书的陈奕恒。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给他严肃的侧脸增添了几分柔和。
温奕纾"打扰了..."
温奕纾小声说，在他对面坐下。
陈奕恒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
陈奕恒"有事？"
温奕纾把艺术节的事和盘托出，最后恳求道。
温奕纾"...所以能不能请你帮忙写剧本？或者至少修改逻辑？"
陈奕恒合上书，沉吟片刻。
陈奕恒"为什么找我？"
温奕纾"因为你最聪明啊，"
温奕纾脱口而出。
温奕纾"而且你给我的那本书上说，数学和艺术是相通的..."
陈奕恒的嘴角微微上扬。
陈奕恒"你看完了？"
温奕纾"看了一部分..."
温奕纾老实承认。
温奕纾"但真的很有意思！那个关于斐波那契数列与艺术构图的章节启发了我..."
陈奕恒"好吧。"
陈奕恒出乎意料地答应了。
陈奕恒"把你们的初步想法给我，我看看怎么构建故事结构。"
温奕纾惊喜地掏出笔记本，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剧情大纲。陈奕恒的思维极其清晰，几句话就指出了她构思中的逻辑漏洞，还提出了几个巧妙的解决方案。
温奕纾"对了，"
临走时温奕纾想起什么。
温奕纾"你会弹钢琴是吗？"
陈奕恒的表情突然变得警惕。
陈奕恒"谁告诉你的？"
温奕纾"呃...校园传闻？"
温奕纾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温奕纾"我们可能需要背景音乐..."
陈奕恒"我可以帮忙选曲和剪辑，"
陈奕恒说。
陈奕恒"但不会上台表演。"
温奕纾点点头，不敢强求。能请动这位"冰山学霸"参与集体活动已经是个奇迹了。
下午放学后，温奕纾在科技楼走廊拦住了杨博文。他正抱着一堆电子元件，看到温奕纾时差点把东西掉在地上。
杨博文"学、学姐好。"
他结结巴巴地说，眼镜滑到了鼻尖。
温奕纾说明来意后，杨博文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杨博文"灯光和音效我可以负责！正好我刚做了一个声控灯光系统原型，可以改造一下用在舞台上。"
他兴奋地描述着自己的构想，语速快得温奕纾几乎跟不上。那些专业术语像天书一样，但他眼中闪烁的热情让她不忍打断。
温奕纾"太棒了！"
等他终于停下来喘气时，温奕纾真诚地说。
温奕纾"有你在，我们的技术部分肯定是全校最牛的！"
杨博文的脸红到了耳根，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电路板。
杨博文"谢、谢谢学姐信任。"
就这样，温奕纾奇迹般地在一天内集齐了大部分核心团队成员。唯一的问题是——她还没找到合适的钢琴伴奏人选。陈奕恒明确拒绝了上台表演，而据林小悠说，全校钢琴弹得最好的其实是...
温奕纾站在音乐教室门外，深吸一口气。透过门上的小窗，她看到左奇函独自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没有乐谱，他似乎是在即兴演奏，旋律时而激昂时而忧伤，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回荡。
温奕纾听得入迷，直到音乐戛然而止。左奇函转过头，冷冷地看向门口。
左奇函"听够了吗？"
被发现了！温奕纾硬着头皮推开门。
温奕纾"那个...我们班在准备艺术节节目，需要一个钢琴伴奏..."
左奇函"没兴趣。"
左奇函合上琴盖，站起身来。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衬得皮肤越发白皙，整个人像一幅水墨画，清冷而疏离。
温奕纾"就一首曲子，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温奕纾不死心。
左奇函拎起书包，径直朝门口走来。
左奇函"我说了，没兴趣。"
温奕纾"但你的钢琴弹得这么好，不展示太可惜了！"
温奕纾拦住他。
温奕纾"是关于青春梦想的主题，音乐很重要..."
左奇函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左奇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找我？陈奕恒也会弹钢琴。"
温奕纾惊讶于他知道这件事，但很快反应过来。
温奕纾"他拒绝上台表演。而且..."
她鼓起勇气直视左奇函的眼睛。
温奕纾"你的演奏里有种特别的东西，很打动人。"
左奇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漠。
左奇函"你根本不懂音乐。"
说完，他绕过温奕纾离开了教室。
温奕纾沮丧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团队还缺最后一块拼图。
第一次排练定在周三下午的社团活动时间。温奕纾提前半小时到达排练室，发现杨博文已经在那里调试设备了。他带来了两个大箱子的器材，正在组装一个看起来相当复杂的控制台。
温奕纾"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温奕纾蹲下来好奇地看着那些闪烁的小灯。
杨博文点点头，兴奋地介绍每个部件的功能。温奕纾虽然听不懂技术细节，但他眼中的热情让她忍不住微笑。
张桂源是第二个到的，一进门就活力四射地打了个招呼。
张桂源"嘿！我们的团队集合啦！"
他穿着宽松的卫衣和运动裤，脖子上挂着条毛巾，像是刚训练完。
陈奕恒最后一个到，手里拿着几页纸。
陈奕恒"剧本大纲我改好了。"
他环顾四周。
陈奕恒"就我们几个？"
温奕纾苦笑着解释左奇函拒绝加入的事。张桂源吹了个口哨。
张桂源"果然符合'冰山美人'的风格。"
温奕纾"别这么说，"
温奕纾下意识为左奇函辩护。
温奕纾"他可能只是...很忙。"
陈奕恒推了推眼镜。
陈奕恒"没有钢琴伴奏的话，音乐部分怎么办？"
温奕纾"先用录音吧。"
温奕纾叹了口气。
温奕纾"我们先把其他部分排练起来。"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四人磨合得意外顺利。张桂源的编舞天赋令人惊叹，他能把简单的动作组合成极具冲击力的舞蹈；陈奕恒的剧本逻辑严谨又不失情感张力；杨博文的灯光设计精准配合每一个节拍；而温奕纾则负责协调各方，确保大家的创意能够融合成一个有机整体。
张桂源"效果不错！"
排练结束时，张桂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张桂源"如果有现场钢琴就更完美了。"
陈奕恒收拾着剧本。
陈奕恒"左奇函确实弹得很好，但他从不参加集体活动。"
温奕纾"为什么？"
温奕纾忍不住问。
陈奕恒"家庭原因吧。"
陈奕恒难得地多说了几句。
陈奕恒"他父亲是著名音乐家，对他要求极高。可能在他看来，这种校园表演太儿戏了。"
温奕纾若有所思。她想起左奇函弹琴时那种投入的神情，不像是被迫练习的样子。
当晚，温奕纾留在学校修改节目细节。走出学生会办公室时已是晚上九点多，校园里几乎没有人了。她经过音乐教室，惊讶地发现灯还亮着，隐约有钢琴声传出。
温奕纾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到左奇函独自坐在钢琴前。这次他弹的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曲子，旋律忧伤而美丽，像在讲述一个无法言说的故事。他的表情比白天时柔和许多，眉头微蹙，整个人沉浸在音乐中。
温奕纾不小心碰到了门把手，发出轻微的响声。琴声戛然而止。
左奇函"谁？"
左奇函警觉地回头。
温奕纾只好推开门。
温奕纾"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
左奇函的表情又恢复了冷漠。
左奇函"又是你。"
温奕纾"你弹得太美了，"
温奕纾真诚地说。
温奕纾"那是什么曲子？"
左奇函沉默片刻。
左奇函"我自己写的。"
温奕纾"真的？"
温奕纾惊讶地走近几步。
温奕纾"你还会作曲？"
左奇函"这不重要。"
左奇函合上琴盖。
左奇函"这么晚了你还在学校干什么？"
温奕纾"修改艺术节方案。"
温奕纾犹豫了一下。
温奕纾"其实...我们的节目讲述的是一个关于压抑与释放的故事。一个被各种期望束缚的少年，最终通过舞蹈找到自我的过程..."
左奇函挑了挑眉。
左奇函"陈奕恒写的剧本？"
温奕纾"我们一起构思的。"
温奕纾鼓起勇气。
温奕纾"那首曲子...很符合这个主题。如果你愿意..."
左奇函"你想用我的曲子？"
左奇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温奕纾连忙摆手。
温奕纾"不是白用！会署你的名，而且...如果你能亲自演奏就更好了。"
左奇函站起身，走到窗边。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银色的轮廓。良久，他轻声说。
左奇函"我父亲认为流行音乐和舞蹈都是低俗艺术。"
温奕纾屏住呼吸，不敢打断。
左奇函"那首曲子...是我偷偷写的。"
左奇函继续道，声音几不可闻。
左奇函"他从不知道。"
温奕纾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
温奕纾"那么...让更多人听到它不好吗？"
左奇函转过头，他们的距离近得能让温奕纾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灰色，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左奇函"我会考虑。"
最后他说。
温奕纾知道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大承诺了。她点点头，轻声道别离开。走到门口时，左奇函突然叫住她。
左奇函"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温奕纾惊讶地转身，左奇函已经拎起书包走了过来，表情依然冷淡。
左奇函"顺路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夜色中的校园里，谁都没有说话，但温奕纾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今晚，她似乎触碰到了那座冰山的一角。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