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冬夜,寒气裹着细雨漫过街巷,路灯在薄雾里晕开暖黄光斑。江面水波凝着碎银般的月光。
偶有归船汽笛划破寂静,远处楼宇霓虹在湿冷空气中洇成朦胧色带,风卷着枯叶掠过空荡长街,唯有窗棂漏出的灯火,在深灰的夜里织出几缕暖意。
贺峻霖踩着桥面上未干的水渍,鞋跟叩出细碎的空响。江风卷着寒气灌进领口,他攥紧公文包带子,目光掠过对岸鳞次栉比的霓虹。白日里那家公司的玻璃门还映着冷光,HR递来的拒绝信此刻正硌着掌心,像片褪了色的枯叶。
桥下江水裹着碎金般的灯影奔流,他忽然想起站台海报上这座城市的承诺——“每个梦想都值得被托举”。
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栏杆生铁,锈迹蹭上指尖,像极了方才面试时自己发抖的声音。远处游船鸣笛惊飞夜鸟,他望着水面晃碎的月亮,忽然蹲下身,把揉皱的简历一点点展平。
“又没能成功”
贺峻霖望着江面晃碎的月光,指尖捏紧公文包带子,喉间溢出的叹息混着江风散进雾里,桥灯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在夜色里晃成一帧沉默的剪影。
初来江城,便给了贺峻霖猝不及防在工作上的困局,他原本在樊城有着稳定的工作,可因为某种可确定因素导致他只能来到江城独自生活在大城市中。
滴…
贺峻霖指尖触到手机震动的瞬间,心脏蓦地轻跳。屏幕亮起时,宋亚轩的脸带着电流特有的暖光挤进来,身后是熟悉的薄荷绿墙纸,他正举着马克杯往镜头前凑,奶泡沾在鼻尖像团小云朵。
“霖霖你看!”少年把杯子转了个圈,勺柄上挂着块融化的焦糖,“我新学的拉花,虽然有点歪……”
话音忽然顿住,镜头里的人眨了眨眼,“你那边怎么这么暗?”
江风突然灌进领口,贺峻霖转身背靠栏杆,把手机举高些,让桥上的路灯落进画面。远处游船的彩灯掠过他睫毛,在眼底晃成流虹:“在看夜景呢,刚面试完……”
尾音被夜雾浸得发轻,他看见宋亚轩突然放下杯子,耳朵动了动,像只察觉动静的小动物。
“等我。”
屏幕里的人转身翻出外套,耳机线勾住了台灯,“我知道有家超好吃的关东煮,骑车十分钟到——”话音混着钥匙串的叮当声,背景里的薄荷绿迅速退成楼道暖黄,
“不许挂电话,我要看着你等我。”
贺峻霖低头笑了,指尖蹭过屏幕边缘,宋亚轩的刘海在夜风里翘成小角,像他们合租时每天清晨从厨房飘来的煎蛋香气。
江面雾气漫上来,他忽然觉得攥着公文包的手松了些,远处便利店的灯牌明明灭灭,像谁在夜空里轻轻眨了眨眼。
贺峻霖靠着桥栏站定,手机屏幕映得他眼底发亮。耳机里传来宋亚轩踩着单车的风声,间或混着他哼到一半的跑调情歌,还有链条偶尔发出的“咔嗒”轻响。
江面的雾更浓了,远处的霓虹灯管被洇成模糊的色团,唯有脚边的路灯把影子投在青石板上,随着他晃了晃脚尖,碎成两瓣。
“看到那个亮着橙色灯的报刊亭没?”
宋亚轩的喘息声突然近了
“往右拐就上桥,你穿的黑色外套对不对?远远看像块会发光的黑芝麻馅……”
话音未落,桥下突然传来汽笛长鸣,惊起几只夜栖的水鸟,扑棱棱掠过贺峻霖肩头时,他看见对岸转角处骤然亮起的车灯
是宋亚轩的蓝色单车,车筐里的保温桶随着颠簸晃出热气,在风里画出弯弯曲曲的白雾。
“给你带了热可可。”
少年刹住车时,围巾末端扫过地上的落叶,他翻身下车,从保温桶里掏出裹着格子布的杯子
“加了双倍 marshmallow,化了就不好看了。”
路灯下,宋亚轩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雾珠,发梢也湿漉漉的,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忽然伸手替贺峻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桥头的便利店飘来关东煮的香气,贺峻霖握着杯子暖手,看宋亚轩蹲在地上研究他揉皱的简历。
少年指尖划过公司logo,忽然抬头。
“这家公司的电梯按钮总是坏3楼,我上次帮人送文件,爬楼梯时还看见消防栓里塞着半罐过期咖啡。”
他把简历折成纸船,放进桥下缓缓流动的江面
“就让它去下游看看风景吧,说不定能遇到更合适的码头。”
纸船漂出几步,被桥墩撞得转了个圈,贺峻霖忽然笑出声,水汽氤氲的玻璃杯贴上嘴唇,甜暖的热流漫进喉咙。
宋亚轩不知何时摸出颗水果糖,在手里抛着玩
“前面有家24小时书店,新到了你的那本摄影集,要不要去偷瞄两眼?”
说着拽了拽他的袖子,单车铃铛在夜风里轻响,惊飞了停在栏杆上的麻雀。
他们推着车走过桥时,贺峻霖忽然想起刚才视频里宋亚轩身后没收拾的书桌
自己送的仙人掌小摆件被挪到了台灯旁,旁边还摆着半块没吃完的蝴蝶酥。
“我上次送你的仙人掌小挂件还放在那呀”
夜风卷着宋亚轩的话扑进耳朵,他看见少年耳尖微微发红,却故意把下巴搁在车把上,装出漫不经心的语气
“当然要留着啊,当初你在精品店挑了二十分钟,最后选了带笑脸贴纸的那盆”
话音被单车铃铛切断,宋亚轩突然回头,睫毛在路灯下投出细碎阴影,“而且仙人掌多好,不用浇水也死不了,像我们的友情,顽固又顽强。
因为是你送的,闺蜜友情一辈子
书店暖黄的灯光漫过书架时,贺峻霖的目光先被橱窗里的摄影集勾住。
封面是樊城老巷的青石板,水渍里倒映着半片霓虹,右下角印着他的名字,烫金小字在柔光里泛着暖光。
宋亚轩的指尖已经戳上他后腰
“快看,你的名字比老板女儿的婚纱照摆得还显眼!”话音未落,少年忽然噤声,视线被斜对面的展示架拽走。
严浩翔的新专辑封面铺天盖地占据了整面墙。黑色背景下,青年指尖夹着支燃烧的火柴,眼尾红痣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专辑名《暗火》用烫银字体蜿蜒成火焰形状。
贺峻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摄影集书脊,想起三年前在樊城废旧工厂,这个总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站在锈迹斑斑的钢架上,任他的镜头扫过自己腕间褪色的红绳,现在还在卖啊。
“他真人比照片冷很多。”
贺峻霖抽出一本专辑翻看内页,指尖掠过某张照片里严浩翔攥着螺丝的手
“你认识他?”
宋亚轩凑过来时带过一缕风,吹得书页哗啦作响,恰好停在演唱会现场的照片:严浩翔站在升降台上,背后是漫天金色纸雨,却唯独在他望向左下方的瞬间,被镜头捕到眼底闪过的怔忪。
“认识”
贺峻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宋亚轩的指尖敲了敲专辑封面,挑眉看向贺峻霖
“这位严大明星,眼神怎么跟看仇人似的?”他把书转了个角度,让严浩翔眼尾的红痣正对灯光,“不过这张脸确实能打,上回在地铁看见他的广告,隔壁阿姨都问我‘这男娃是不是演偶像剧的’。”
贺峻霖抽出内页里的歌词本,指尖划过《铁锈与星屑》的歌词段落,忽然笑出声
“他在樊城拍封面那天,差点被蚊子抬走。”
想起严浩翔裹着冲锋衣蹲在废厂房角落,一边拍死腿上的蚊子,一边坚持要“拍出工业废墟的呼吸感”,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纸页边缘,“真人比镜头里瘦,喉结上有块淡疤,像被琴弦勒出来的。”
“哇——”宋亚轩拖长音调,用肩膀撞了撞他,“专业摄影师的细节控雷达又启动了?”
他忽然凑近专辑照片,指着严浩翔腕间若隐若现的红绳,“这个配色……跟你去年送我的手绳同款啊,该不会是在同个夜市买的?”
贺峻霖的手指猛地顿在“暗火”二字上,想起那个暴雨突至的傍晚,严浩翔把他的相机护在西装里,自己淋得透湿,却在躲雨时瞥见他手腕的红绳,淡淡地说“我也有根一样的,老太太说能压惊。”
此刻书店的暖气烘得人发懒,他把歌词本塞回原位,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
“帅是帅,就是拍照时太轴,非要等傍晚六点十七分的光线,说那时的影子像未燃尽的火柴。”
宋亚轩忽然从购物篮里抽出摄影集,翻到某页泛黄的废片——远景里严浩翔倚着钢架抽烟,火光在暮色里明明灭灭,而镜头左下角,有截红绳晃出模糊的弧线。“这张可以当彩蛋。”少年用指尖圈住那抹红,“就叫《大明星与他的神秘红绳之谜》。”
贺峻霖笑着合上书,收银台的提示音恰好响起。他看着严浩翔的专辑封面被收银纸裹起,忽然想起拍摄结束那天,对方塞给他颗水果糖,包装纸上印着“前程似锦”。
或许宋亚轩永远不知道严浩翔那根明晃晃的红绳承载着他三年的故事。
贺峻霖将严浩翔的专辑和自己的摄影集推到收银台时,穿羊毛开衫的收银小姐姐眼睛一亮
“您也喜欢严浩翔吗?这张专辑预售期就卖断货了三次呢。”她指尖划过《暗火》烫银封面,忽然指着左下角某道反光:“您看这个设计,据说灵感来自他去年在废旧工厂拍的一组照片,粉丝都猜是在致敬某个神秘摄影师。”
宋亚轩闻言立刻来了精神,胳膊肘轻撞贺峻霖腰间
“哦?神秘摄影师?”他故意拖长尾音,看着贺峻霖耳尖迅速漫上的薄红,转而对收银员笑道:“我们霖霖可是专业摄影师,说不定认识你们这位神秘人物呢。”
收银小姐姐从抽屉里翻出赠品贴纸,是严浩翔手持火柴的Q版形象:“真的吗?那您觉得这组照片怎么样?我听圈里人说,当时摄影师让他在钢架上站了两个小时,最后成片出来时,他手腕都被铁锈划出了血痕。”
她忽然压低声音,“不过严浩翔在采访里说,那天遇到了个很有意思的人,教他用螺栓摆成星轨的形状。”
贺峻霖的手指在收银台上轻轻一颤,触到摄影集封面上未干的水渍——不知何时宋亚轩把喝剩的热可可蹭在了上面。他看着小姐姐熟练地扫码,看严浩翔的专辑价格跳上屏幕,忽然想起拍摄当日,自己蹲在满是灰尘的地面调参数,严浩翔忽然递来瓶矿泉水,瓶身上用马克笔写着“小心脚边钢筋”。
“其实那天……”他开口时,宋亚轩的指尖忽然按住他手背,少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是该让某些大明星知道,粉丝买专辑还附赠售后答疑服务吗?”说着冲收银员晃了晃购物篮里的仙人掌挂件,“对了,能再给两张贴纸吗?我要贴在他的反光板上,下次拍照让严先生猜猜,哪个是真星星,哪个是假星星。”
收银员被逗得轻笑,从贴纸堆里挑出两张不同角度的:“您这朋友一看就是圈内人。”
她将包装袋递给贺峻霖时,目光忽然落在他手腕的红绳上,“呀,您这个手绳……和严浩翔戴过的那款好像!去年他在樊城参加活动,被拍到过好几次。”
暮色从书店玻璃漫进来,贺峻霖接过袋子时,纸角蹭过宋亚轩指尖的焦糖渍。他看见自己在收银台的倒影里,红绳与宋亚轩的蓝手绳缠在一起,像极了严浩翔专辑内页里,火柴与铁锈交织的纹路。
走出店门时,夜风卷着贴纸边角轻轻扬起,上面的Q版小人正歪头看向他怀里的摄影集,而远处公交站的严浩翔海报上,那支永远不会熄灭的火柴,正对着他掌心的糖纸余温,燃出细小的光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