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无才便是德？荒谬！"
江柠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春桃吓得一哆嗦，手中的账本差点掉在地上。
"殿下息怒..."春桃小心翼翼地说，"这是礼部刚送来的公文，说您申请开办女子学堂的事...被驳回了。"
江柠接过公文，越看越气。她三日前上书皇帝，请求在京城开办第一所官办女子学堂，教导贵族女子读书写字、算数理财。没想到礼部以"有违祖制""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为由，直接驳回了。
"备轿，我要入宫。"江柠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慈宁宫内，皇后正与几位命妇品茶。见江柠来了，皇后笑着招手："柠儿来得正好，尝尝新进贡的云雾茶。"
江柠行礼后直入主题："母后，儿臣的女子学堂被礼部驳回了。"
皇后笑容一滞，挥手让其他命妇退下："柠儿，此事母后听说了。不是母后不帮你，只是朝中反对声太大..."
"母后也觉得女子不该读书明理吗？"江柠直视皇后眼睛，"您执掌后宫，处理大小事务，若是不识字不懂算数，如何管理？"
皇后轻叹："母后明白你的心意。但朝中那些老顽固..."
"儿臣不需要朝廷拨款。"江柠早有准备，"儿臣用自己的嫁妆办学堂，只求父皇下一道手谕，准许贵族女子入学即可。"
皇后沉吟片刻："柠儿为何对此事如此执着？"
江柠深吸一口气："儿臣只是想为天下女子争一个机会。读书明理不该是男子的特权。女子若有才学，相夫教子、持家理财只会做得更好。"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柠儿果真长大了。好，母后会在你父皇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但成与不成，母后不敢保证。"
"多谢母后！"江柠欣喜地行礼。
离开慈宁宫，江柠心情大好，决定顺道去看看七皇子。自从上次提醒他小心毒糕点后，这小家伙对她亲近了不少。
刚走到御花园，她就听到一阵稚嫩的读书声。七皇子坐在亭子里，面前摊开一本书，正摇头晃脑地背诵。见到江柠，他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行礼："皇姐！"
"皇弟用功呢。"江柠笑着走过去，看了眼他读的书，"《论语》？太傅布置的功课？"
七皇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太傅布置的，但...但我总是背不好。"他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太傅说我愚钝..."
江柠心头一软。原著中七皇子因长期中毒导致智力受损，最终早夭。现在毒素清除，但他的自信心已经受到打击。
"胡说，皇弟聪慧过人。"江柠坐到他身边，"只是方法不对。来，皇姐教你个秘诀。"
她从袖中取出炭笔和纸，画出简单的思维导图，将《论语》篇章分解成有趣的小故事。七皇子瞪大眼睛，看得入迷。
"原来可以这样学！"他兴奋地说，"皇姐好厉害！"
江柠摸摸他的头："读书要动脑筋，死记硬背最没意思。对了，皇弟想不想学算数？"
"想！"七皇子用力点头，"但太傅说算数是末技，皇子不必精通..."
"太傅错了。"江柠正色道，"治国安邦离不开算数。明日皇姐给你带本有趣的算数书来。"
七皇子眼中满是崇拜："皇姐懂得真多！"
离开皇宫时，江柠在宫门处遇到了下朝的陆沉霄。他一身朝服，气度不凡，正与几位同僚说着什么。见到江柠，他微微颔首，走了过来。
"公主入宫何事？"他语气平淡，但眼中带着一丝关切。
江柠将女子学堂被拒的事简单说了。陆沉霄眉头微蹙："公主真要办女子学堂？"
"当然。"江柠斩钉截铁，"侯爷也要反对吗？"
出乎意料，陆沉霄摇了摇头："臣只是好奇公主为何如此坚持。"
"因为我见过太多女子因无知而受苦。"江柠想起原著中那些被利用、被欺骗��女性角色，"知识不该有性别之分。"
陆沉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今日朝堂上，宰相等人极力反对公主的提议。"
江柠冷笑："意料之中。"
"但臣认为，公主的想法...不无道理。"陆沉霄轻声道。
江柠惊讶地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阳光透过宫墙上的藤蔓，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侯爷...支持我？"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沉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臣在军中见过不少巾帼英雄。若她们有机会系统学习，成就未必逊于男子。"
江柠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能听到这样的言论实属难得。
"多谢侯爷。"她真诚地说。
陆沉霄微微颔首："公主回府吗？臣正好同行。"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江柠偷偷瞥了眼身旁高大的男子，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三日后，皇帝的手谕终于下来了——准许江柠以私人名义开办女子学堂，但不得占用官学资源，且学生需出自自愿。
"够了！"江柠捧着圣旨，欣喜若狂，"春桃，快去准备，三日后学堂开课！"
她选了一处靠近侯府的宅院作为校舍，亲自布置教室，编写教材。消息传出，京城贵族圈一片哗然。有人嗤��以鼻，有人好奇观望，也有少数开明的家长表示愿意送女儿试试。
开课这天，江柠早早来到学堂。让她意外的是，门口已经站了十几个小姑娘，年龄从七八岁到十五六岁不等，个个衣着华贵，显然是贵族千金。
"公主殿下！"一个圆脸小姑娘兴奋地跑过来，"我是赵尚书的女儿，我爹说跟您学准没错！"
原来赵尚书是陆沉霄的老部下，想必是得了他的推荐。江柠心中一动，看向其他女孩，发现不少都是与陆沉霄有交情的官员家眷。
侯爷暗中帮了她。
第一堂课，江柠没有急着教书，而是和女孩们聊天，了解她们的喜好和困惑。她发现这些贵族小姐虽然生活优渥，但大多精神空虚，对未来充满迷茫。
"从今天起，你们不仅要学诗词歌赋，还要学算数、理财、医术基础。"江柠宣布，"知识就是力量，有了它，你们将来无论遇到什么境况，都能从容应对。"
女孩们眼中闪烁着新奇和渴望的光芒。江柠知道，她播下的这颗种子，终有一天会生根发芽，改变这个时代女性的命运。
正当学堂步入正轨时，一个紧急消息传来——七皇子突发重病，太医院束手无策！
江柠立刻赶往皇宫。七皇子的寝殿外跪了一地太医，皇帝面色阴沉，皇后则在一旁默默垂泪。
"父皇，儿臣略通医理，请让儿臣看看皇弟！"江柠恳求道。
皇帝疲惫地挥手："去吧，死马当活马医吧。"
七皇子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江柠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她掀开被子检查，发现他胸口有一片诡异的红疹。
"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什么症状？"她问一旁的宫女。
"回殿下，昨儿晚上还好好的，半夜突然发高热，还吐了几回..."宫女战战兢兢地回答。
江柠仔细检查后，心中有了判断。这症状很像现代的小儿急性肺炎，在古代确实是致命的。她记得原著中七皇子就是死于一场"急病"，莫非就是这次？
"准备热水、烈酒和干净的白布。"她命令道，"再去御药房取柴胡、黄芩、杏仁..."
太医们面面相觑："殿下，这些药材配伍..."
"照做就是！"江柠厉声道，"出了事本宫负责！"
药材很快备齐。江柠亲自煎药，同时用烈酒为七皇子擦拭身体降温。这是现代物理降温法，在古代可谓闻所未闻。
"皇姐..."七皇子微微睁开眼，声音虚弱，"我好难受..."
"坚持住，皇弟。"江柠握着他的小手，"喝了药就会好的。"
她将煎好的药一勺勺喂给七皇子，又命人打开窗户通风——这在古代医学观念里是大忌，太医们惊呼连连，但皇帝默许了她的做法。
整整三天，江柠寸步不离地守在七皇子床前。她轮换使用物理降温和药物控制，根据症状调整治疗方案。到第四天清晨，七皇子的高热终于退了。
"皇姐..."七皇子虚弱地笑着，"我梦见你带我放风筝..."
江柠眼眶一热："等你好了，皇姐真的带你去放风筝。"
消息传出，整个太医院震惊不已。皇帝龙颜大悦，重赏江柠，还特许她随时入宫探望七皇子。
回到侯府，江柠累得几乎虚脱。她刚踏入院门，就看见陆沉霄站在那里，似乎等候多时。
"侯爷..."她勉强行礼，却一阵眩晕。
陆沉霄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公主多日未眠，该休息了。"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身上有淡淡的松木香。江柠恍惚间靠在他肩上，任由他半扶半抱地送进卧室。
"七皇子如何了？"陆沉霄轻声问。
"脱险了..."江柠眼皮沉重，"是肺热...我用了柴胡剂..."
陆沉霄轻轻为她盖上被子："公主医术高明，太医院那些老顽固都佩服不已。"
江柠迷迷糊糊地笑了："不是医术...是现代...医..."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沉沉睡去。
陆沉霄站在床边，凝视她疲惫却安详的睡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良久，他轻叹一声，悄悄退出了房间。
七皇子病愈后，皇帝特意在宫中设宴庆贺。宴席上，江柠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那些曾经反对她办女子学堂的大臣，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医术高明。
"柠儿救了皇弟，朕心甚慰。"皇帝举杯道，"你有什么心愿，尽管说来。"
江柠起身行礼："儿臣别无他求，只愿女子学堂能得朝廷正式认可，让更多女子有机会学习自救救人之术。"
皇帝沉吟片刻，看向一旁的宰相："爱卿以为如何？"
宰相是个五十多岁的瘦高男子，眼神锐利如鹰。他起身道："陛下，长公主医术确实高明，但女子学堂一事关系祖宗礼法..."
"陛下，"陆沉霄突然开口，"臣以为长公主所请合情合理。北疆女子多习骑射医术，战时能救死扶伤，于我朝边防大有裨益。若京城贵女们也能学些医理，于国于家都是好事。"
江柠惊讶地看向陆沉霄。他向来不在朝堂上多言，今日竟为她公开反驳宰相。
皇帝看看陆沉霄，又看看江柠，忽然笑了："好！朕准了。即日起，长公主的女子学堂纳入太医院下属机构，专授医理算数。"
宴席散后，江柠在宫门口追上陆沉霄："多谢侯爷今日相助。"
陆沉霄转身，月光下的轮廓格外分明："公主救了七皇子，该是臣谢你才是。"
"侯爷与七皇子...？"江柠有些疑惑。
陆沉霄沉默片刻："七皇子的生母...是臣的远房表姐。她临终前托付臣照顾皇子。"
江柠恍然大悟。难怪原著中陆沉霄对七皇子格外关照，甚至在江苏柠毒害七皇子后对她恨之入骨。
"皇弟聪慧可爱，我很喜欢他。"江柠真诚地说。
陆沉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公主与传闻...真的很不一样。"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夜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忽然，江柠注意到前方假山后有人影闪动。她拉住陆沉霄的衣袖，示意他噤声。
假山后，一个熟悉的女声正低声说着什么。江柠心头一震——是宁悦！她不是被逐出侯府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皇宫？
"...计划很顺利...宰相大人放心..."宁悦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七皇子没死成...但下次..."
江柠倒吸一口冷气，正想上前，陆沉霄却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等宁悦的声音远去，他才低声道："打草惊蛇。"
"侯爷听到了吗？她说七皇子没死成...难道皇弟的病不是意外？"江柠急问。
陆沉霄面色阴沉："臣早怀疑此事。那日七皇子发病前，曾吃过御膳房送来的甜汤。"
"宁悦怎么会和宰相勾结？"江柠困惑不已。原著中宁悦只是个心机小妾，怎么牵扯到朝堂阴谋了？
"此事蹊跷，需从长计议。"陆沉霄沉声道，"公主近日出入小心。"
江柠点头，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穿进的这个世界，可能比她写的原著要复杂得多。
回府后，江柠辗转难眠。天蒙蒙亮时，她索性起身，去花园散步。没想到刚走到湖边，就看见陆沉霄已经在练剑了。
晨曦中，他身形矫健如龙，剑光如水，每一招都带着凌厉的杀气。江柠看得出神，不小心踩断一根树枝。
陆沉霄瞬间转身，剑尖直指声源处，见是江柠才收势："公主起得早。"
"睡不着。"江柠走到他身边，"侯爷剑法精妙，不知可否教我？"
陆沉霄挑眉："公主想学剑？"
"想学些防身之术。"江柠认真地说，"近来多事，总不能老是依赖侯爷保护。"
陆沉霄沉思片刻："剑法非一日之功。不如先学骑马，危急时也好脱身。"
"好啊！"江柠眼睛一亮，"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如何？"陆沉霄收剑入鞘，"清晨人少，正好练习。"
侯府的马厩里养着十几匹骏马，其中一匹雪白的母马格外温顺。陆沉霄亲自为它装上马鞍，然后向江柠讲解基本要领。
"上马时要快而稳。"他示范了一下，"来，试试。"
江柠按照他说的，踩住马镫，一使劲——却没爬上去，反而差点滑倒。陆沉霄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轻轻一托，帮她上了马背。
"多谢..."江柠脸颊微热。陆沉霄的手掌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心跳加速。
"坐直，放松。"陆沉霄调整着她的姿势，"抓紧缰绳，但不要太用力。"
他牵着马缓缓前行，不时纠正江柠的动作。阳光渐渐强烈起来，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侯爷，"江柠忍不住问，"为何突然愿意教我骑马？"
陆沉霄没有立即回答。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低声道："公主救了七皇子...臣心存感激。"
江柠心头一暖。这是陆沉霄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感情。
"侯爷不必客气。"她柔声道，"皇弟也是我的亲人。"
陆沉霄抬头看她，阳光在他眼中洒下细碎的金芒："公主变了...与从前大不相同。"
江柠心头一跳。他知道什么了吗？
"人总会变的。"她轻声说，"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
陆沉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抓紧，我们跑一段。"
不等江柠反应，他轻夹马腹，白马立刻小跑起来。江柠惊呼一声，本能地往后靠，整个人贴在陆沉霄怀里。
"放松，跟着马的节奏。"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丝。
江柠渐渐适应了马背的颠簸，甚至开始享受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陆沉霄的双臂环绕着她，稳如磐石，让她感到无比安全。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曾经在笔下塑造的冷酷男主，产生了真实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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