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的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染成猩红的光晕，电车轨道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出蜿蜒如河的暗痕。路垚攥着乔楚生警服下摆的手骤然顿住——对方后背渗血的伤口处，半截星云般的根系正缓缓蠕动，与清朝刺客那淬毒的剑痕完美地叠合在一起。“乔督察长，死者第三根肋骨偏移两寸。”他借着解剖室钨丝灯昏黄的光芒，用指尖沾染的银血在尸检报告上勾勒出一道星图轨迹。窗外民国报纸的铅字随风飞舞，《连环奇案惊现西洋毒术》的头条被雨水浸泡得模糊不清，却唤醒了路垚记忆深处未来世界程江机械兽数据库中的某种毒素代码。乔楚生咬开啤酒瓶盖的动作微微一顿，玻璃瓶身映出他锁骨处新绽的并蒂莲纹样。当路垚的指尖无意间擦过那朵妖异的花时，他忽然倾身逼近，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垂：“小少爷在尸体上画星图，不如先解释一下，你心口这朵莲花为什么流淌着我的血型？”成年与少年的声音在雨声中诡异地交织，仿佛来自不同时空的回响。弄堂深处突然传来勃朗宁手枪扳机扣动的脆响，紧接着，少年乔楚生浑身湿透地撞门而入，手中攥着半张染血的戏票。“哥！百乐门又死了一个戏子，喉管被咬得稀烂，可伤口……”他话音未落，目光却猛地钉在路垚手腕上正在愈合的齿痕——那分明是机械兽撕裂肌肤留下的痕迹。路垚将戏票浸入酒精灯焰中，火苗瞬间窜起幽蓝的光芒。“砒霜混着曼陀罗汁液，倒是像极了六十年前秦淮河那桩投毒案。”他转头看向乔楚生警服内袋露出的一枚银元，那是他现代实验室偷藏的手术刀变形而成，“不过这次凶手多了一分西洋外科的手法。”乔楚生突然扯开他的衬衫领口，指尖轻轻掠过锁骨下若隐若现的星尘印记。“四百年前你给我喂的续命丹，如今该还债了吧。”他说完，手掌覆上路垚的心口，并蒂莲的根系猛然穿透警服，在解剖台染血的纱布上勾勒出一幅黄道十二宫图。当处女座的位置亮起时，停尸房里传来指甲抓挠棺材板的尖锐声响。“带上这个。”少年乔楚生忽然掷来一枚青铜罗盘，指针在触及路垚手掌的一瞬间化作数据流，显现出程江机械兽精密复杂的金属关节构造图。路垚眯起眼，看见罗盘背面刻着“1937.8.13”，正是他们初遇那晚玄武湖莲舟沉没的时辰。暴雨中的百乐门霓虹扭曲成骷髅形状，路垚踩着乔楚生的军靴踏上旋转楼梯，银血在猩红地毯上凝结成衔尾蛇图腾。当他推开顶楼包厢门时，程江的机械兽正将一名歌女抵在镜墙前，金属手指上却捏着一朵与并蒂莲一模一样的金红花朵。“乔警官，你的小情人来得倒快。”程江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机械兽眼眶突然投射出三百年前雨夜的画面——浑身是血的路垚蜷缩在莲舟中，而乔楚生的黑袍渐次化作数据代码消散。路垚胸口一阵剧痛，并蒂莲的根系骤然疯长，刺穿镜墙时却在裂纹中照出一张民国时装杂志的封面：乔楚生搂着一位名伶的腰肢，照片日期赫然是三天前。乔楚生破门而入时所见的便是这般场景，路垚站在满地玻璃渣里，脚边躺着被根系绞碎的机械兽核心，而那本杂志正摊开在“乔督察长订婚特刊”的标题上。就在此时，少年乔楚生从通风管道跃下，手中攥着的戏票碎片拼凑出半句法文诗：“爱是时光偷不走的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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