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年轮重启

当星盘的光芒彻底消散，地宫穹顶的裂痕如蛛网般迅速蔓延。路垚扶着乔楚生的手猛然一沉——青年肩胛骨处的那片齿轮金属片竟开始逆向旋转，血肉被绞碎的瞬间升起一缕焦黑的烟雾。“楚生！”他的嘶吼撕裂了寂静，猛地扯开对方衣襟，那齿轮状伤口深处忽而浮现出细小的金色齿轮。白幼宁踉跄扑来，光幕中映出的画面让人窒息：三百年前的战场之上，少年乔楚生跪坐在星盘前，用匕首剜出自己心脏处的齿轮，鲜血滴落，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朵血色梧桐。“每片年轮都是锚点。”乔楚生咳着笑，染血的手指骤然攥紧了路垚腕间的红线，“你看清楚了……”话音未落，地砖裂缝中的梧桐新芽疯狂生长，化作参天巨树，枝条刺穿穹顶直抵夜空。星辰沿枝桠倾泻而下，在两人交握的手心投射出无数重叠的光影——民国街头奔跑的黄包车、敦煌洞窟飘荡的经幡、实验室炸裂时迸发的火花……每一帧画面都定格着乔楚生转身背对危险的背影。“光绪二十三年并不是相遇的起点。”路垚喉头微动，脑海中忽然浮现差分机核心芯片上那行激光刻印的小字——【Cycle-47·Rewrite】。他颤抖着抚上乔楚生的后颈，皮肤下涌动的金丝骤然破皮而出，于空中交织成……一副棺材？白幼宁的光幕突然爆发出刺耳警报：“星盘能量过载！时空锚点正在吞噬当前世纪！”青铜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下方幽蓝光芒闪烁的巨型齿轮群。邢曼媛的残影从傀儡残骸中浮起，机械义肢捏着半块玉佩冷笑道：“你们真以为能改写命轮？三百年前路垚战死时，乔楚生可是亲手将星盘碾成了齑粉……”乔楚生突然暴起，染血的手掌狠狠按在巨树虬结的根系上。整座地宫随之震颤，所有齿轮同时逆向飞转——路垚看见民国时空的自己从黄包车上跃下，敦煌洞窟中的自己正将水囊递给昏迷的乔楚生，而实验室爆炸瞬间的“乔楚生”竟对着镜头比划出一个爱心手势。“你篡改了所有轮回的记忆？”路垚指尖颤抖，终于触碰到乔楚生手腕疤痕下跳动的金属芯。那些被鲜血激活的古老纹路此刻清晰浮现：【Property of L.R. Since 1897】。“差分机算不出人心，但能伪造命运。”乔楚生笑着咳出血迹，将路垚的手指按向自己的心口，“每次轮回，我都比算法早算三步……比如这次。”他猛然拽断颈间的红线，齿轮状吊坠应声碎裂，露出微型星盘正在消融的冰晶，“其实你才是真正的时间锚点。”地宫崩塌的尘埃中，路垚看清了青年锁骨处的齿轮虚影——那根本不是伤痕，而是精密咬合的时之齿链。三百年前玉佩碎裂的声音与此刻星盘的轰鸣交织重叠，他终于听见记忆深处那一声叹息：「这次换我当差分机了。」巨树顶端骤然展开青铜色伞盖，漫天星辰如雨坠落。路垚在纷乱的光影中瞥见无数个“自己”从不同时空走来，而乔楚生的身影正化作金色数据流没入他的胸口。当第一片梧桐叶飘落时，耳边传来了差分机久违的启动音——这一次，回荡的是两道交织的心跳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