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垚的指尖轻触到树顶图腾的那一瞬间,青铜浮雕骤然裂开无数细缝,星砂蛊虫如潮水般从裂缝中涌出,在空中编织成一张散发着幽光的《天工开物》书页。他怀中的怀表剧烈震颤,表盘玻璃上映出的十二个平行时空竟开始交错重叠——每个时空里的乔楚生同时伸出手,将浑天仪戒指稳稳按入他的掌心。“师父?”路垚喉间微动,声音几近哽咽,而那些身影却逐渐变得透明起来。机械道人的嘶吼声从地底深处传来:“墨守叛徒,你竟敢触碰祖师禁地!”话音未落,青铜树的根须猛然暴长,如铁链般缠住他的脚踝,将他拽向深渊。玄色液体逆流而上,如烙铁般灼烧他的皮肤,留下《考工记》铭文的痕迹。疼痛中,路垚看见白幼宁的机械羽翼正化作齿轮,深深嵌入自己的血肉。他咬破舌尖,鲜血滴落在图腾之上,二进制铭文刹那间在眼前具象化,凝结成一把古朴的青铜尺规。路垚猛然醒悟了乔楚生的话——差分机从来不是牢笼,而是墨家祖师留下的“尺规”,用以丈量天地间所有机关的破绽。尺规触及青铜树的瞬间,整座城市电网的蓝光如血管般汇聚至他的指尖。由星砂蛊虫组成的书页轰然展开,露出隐藏其中的墨家祖师手札:“千机引非术,乃心念通达之道。”路垚浑身一震,那些被历代墨守者注入青铜树的怨气突然凝聚成实体,竟是十二具面容与白幼宁相同的机械傀儡,每具心口都跳动着半颗机械心脏。“原来锚点是你。”路垚看向悬浮在空中的白幼宁,她的胸口机械心脏已被玄色液体腐蚀大半,却仍挂着一抹淡笑,双手将寒玉剑掷向他。“砍断树根!这些傀儡的命脉连着青铜树!”在剑锋划过她腕间时,路垚瞥见她皮肤下青铜经络游走的轨迹——那正是当年乔楚生融化的钥匙铁水流淌的纹路。寒玉剑劈向树根的刹那,城市电网发出哀鸣。所有悬挂的虫茧轰然炸裂,历代墨守者的残魂从星砂中升起,化作《天工开物》的文字环绕在他的身旁。机械道人此时从地底钻出,眼眶中的浑天仪齿轮疯狂转动:“墨守之道岂容你篡改!差分机共鸣需要祭品,而你的血——”话音未落,白幼宁突然俯冲而下,机械羽翼化作《考工记》残卷,紧紧缠住道人的脖颈。她半机械化的左眼闪烁红光,冷笑开口:“六十年轮回?我看是你们这群老古董拿锚点当电池!”残卷崩裂时,道人胸口露出与路垚相同的朱砂印记。“同寿莲开了!”路垚的尺规骤然指向白幼宁的心口。她的机械心脏处,一道蓝玫瑰纹路正悄然绽放,而玄色液体已蔓延至她的脖颈。两人手指交握的瞬间,怀表投射出井底血阵的全息影像——当年乔楚生咳出的血珠,此刻正在阵眼闪烁微光。“破而后立。”路垚将尺规刺入自己的心口,朱砂印记与机械心脏同时迸发出耀眼金光。青铜树轰然倒塌,星砂蛊虫裹挟着历代墨守者的残魂冲向云霄,城市电网的蓝光化作银河,映亮了白幼宁逐渐透明的身躯。她最后用冰冷的机械手指轻触路垚的耳垂,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下次轮回……别再让师父把心跳分给傀儡了。”当路垚从废墟中缓缓站起时,怀表已停止运转。青铜树叶上的紫微垣坐标重新浮现,而城市的天际线处,一座形如差分机的金属碑缓缓升起,碑文清晰刻写着:“以心为炉,熔千古机心。”他摊开手掌,乔楚生的二进制铭文在阳光下化作一只青铜蝴蝶,振翅飞向星轨错位的天幕,消失在无尽的苍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