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污水顺着铁管滴落，傅沉戟的靴底碾过一只死老鼠，在昏暗的巷子里发出黏腻的声响。他压低帽檐，龙类竖瞳在阴影中收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胸前的衣袋里，白喻的幼体形态蜷缩着，细密的蛇鳞蹭着他的皮肤，冰凉得像块玉。
"别乱动。"傅沉戟低声道，指尖隔着衣料轻按了一下，"快到了。"
巷子尽头是一家挂着"宠物诊所"招牌的破旧店铺，玻璃上贴着褪色的蛇类海报。傅沉戟推门而入，门铃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柜台后，一个戴着单边眼镜的老头抬起头，浑浊的瞳孔在看清来客的瞬间收缩成针尖。
"傅……傅处长？"老头的嗓音嘶哑，"妖管局现在流行微服私访？"
傅沉戟直接扯开衣领，露出颈侧尚未愈合的毒牙伤口："治这个。"
老头盯着伤口边缘的金绿色纹路，脸色骤变："蛇妖领主的毒？"他猛地后退两步，"您还是另请高明——"
衣袋里的白喻突然探出头，幼小的蛇身缠上傅沉戟的手指。老头见状直接跪倒在地，额头抵着肮脏的地板："白、白大人……"
傅沉戟眯起眼："你认识他？"
"黑市谁不认识白老板？"老头颤抖着指向后屋，"请…请跟我来。"
手术台上方的无影灯滋滋作响。老头——现在傅沉戟知道他叫"老蝰"——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白喻幼体上剥离碳化的鳞片。每取下一片，白喻的蛇身就痉挛一下，傅沉戟的锁魂钉随之传来刺痛。
"奇怪……"老蝰的镊子停在白喻七寸处，"白大人的心鳞怎么会有龙纹？"
傅沉戟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专心治伤。"
"是、是！"老蝰擦着汗继续操作，"不过傅处长，您这伤也得处理，蛇毒已经侵蚀到淋巴……"
话音未落，诊所的门突然被踹开！
三个穿黑风衣的男人闯进来，领头的摘下墨镜，露出妖管局特勤组独有的机械义眼："果然在这里。"
傅沉戟的龙鳞瞬间覆盖半边脸颊，却听见老蝰低声急道："不能动手！白大人现在受不得冲击！"
特勤组的人已经掏出武器——不是枪，而是高频声波发射器，专门针对蛇类听觉系统的武器。
白喻的幼体突然剧烈抽搐。
傅沉戟的反应比思维更快。
他直接捏碎手术台边的玻璃柜，碎片在龙焰加持下如子弹般射向特勤组。领头者闪避不及，机械义眼被刺穿，爆出一串电火花。
"傅沉戟！"另一个人怒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傅沉戟的回答是扯下整张手术台砸过去。金属台面在飞行途中被龙焰包裹，变成炽白的火球。爆炸声中，他抓起白喻塞回衣袋，龙翼从肩胛骨破体而出。
老蝰突然拽住他的裤脚："从地下室走！后面连着下水道！"
诊所的墙壁突然凸起——又有增援到了，这次是重型破墙锤。傅沉戟二话不说跟着老蝰冲下楼梯，身后传来墙体崩塌的轰鸣。
地下室里堆满贴着生物危害标志的箱子。老蝰踹开角落的铁栅栏，露出黑漆漆的通道："直通三公里外的废弃地铁站！"
傅沉戟正要钻入，却听老蝰压低声音道："傅处长，小心白老板的弟弟……那孩子被改造得不成人形了。"
傅沉戟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老蝰的瞳孔突然扩散——他的胸口透出一截金属刃。
"快……走……"老头喷着血倒下。
通道深处传来鳞片摩擦的"沙沙"声。
地铁站的应急灯管忽明忽暗。傅沉戟的龙翼收起，贴着墙壁前行。衣袋里的白喻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微微的颤动证明他还活着。
"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
拐角处突然滚来一个小球，傅沉戟本能地后退半步。球体"咔"地裂开，释放出淡绿色气体——神经麻痹剂。
龙焰瞬间将毒气焚烧殆尽，但傅沉戟还是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墙壁，看见阴影中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银白短发，左眼戴着和白喻相似的眼罩。但他的右臂完全由森白蛇骨构成，脊椎处延伸出三根金属辅助肢，像蜘蛛腿般支撑着身体。
"终于见面了，姐夫。"少年歪着头，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质感，"我是白曜。"
傅沉戟的龙瞳收缩："白喻的弟弟？"
"曾经是。"白曜的骨臂突然伸长，指尖如刀抵在傅沉戟喉结上，"现在是蜕皮计划第47号实验体。"
他的眼罩突然掉落，露出镶嵌在眼眶里的机械装置——核心处是一枚发光的蛇类竖瞳。
"哥哥还好吗？"机械眼锁定傅沉戟的衣袋，"我闻到他的味道了。"
白曜的骨臂突然软化，变成绳索状缠住傅沉戟的脖子。金属辅助肢同时刺向他心口的锁魂钉位置，却在接触前被龙鳞弹开。
"别紧张。"白曜轻笑，"我只是来送快递的。"
他从脊椎接口处抽出一枚芯片，强行按在傅沉戟太阳穴上。
——记忆洪流再次袭来。
这次是白曜的视角：
实验室的白色天花板。
傅明渊俯身微笑的脸。
"你会帮我们找到你哥哥，对吗？"
脊椎被注入龙血的剧痛。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监控屏幕——白喻被关在拍卖会的玻璃箱里。
傅沉戟踉跄着后退，芯片自动销毁成粉末。白曜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父亲大人让我转告你——"
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傅明渊的语调："游戏才刚开始，儿子。"
地铁隧道深处传来引擎声，白曜的辅助肢收回脊椎："清道夫来了，建议快跑哦，姐夫~"
他跃上天花板，像蜘蛛般爬入通风管道消失不见。
傅沉戟抱着白喻冲进隧道时，身后的追兵已经不足百米。
装甲车的探照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在墙壁上，高频声波武器开始预热，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白喻的幼体在衣袋里痛苦地扭动，傅沉戟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按住他。
"坚持住……"
前方铁轨突然亮起车头灯——是地铁！
傅沉戟加速冲刺，在列车即将撞上的瞬间跃起，龙爪扣住车厢顶部的检修梯。疾风撕扯着他的外套，白喻差点被甩出去，细小的蛇尾死死缠住他的手指。
装甲车在轨道尽头急刹，特勤组的人骂骂咧咧地跳下车。傅沉戟趁机钻进车厢通风口。
黑暗的管道里，他终于能喘口气。
衣袋突然动了动，白喻的幼体缓缓爬出，沿着他的手臂游走到肩膀。蛇信轻触他耳后的鳞片，一丝冰凉的能量流入体内——是白喻在用自己的方式治疗他。
傅沉戟突然抓住小白蛇，将它举到眼前："你早就知道你弟弟还活着？"
白喻的金色竖瞳收缩了一下，算是默认。
"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白蛇突然挣脱，游到他心口位置，用脑袋轻轻撞了撞锁魂钉的印记。
傅沉戟明白了——白喻怕他心脏里的内丹与白曜产生共鸣。
列车突然急刹，广播里响起机械女声：
【终点站：妖管局总站】
傅沉戟躲在货运车厢里，透过缝隙观察站台。
清道夫部队正在挨个车厢搜查，但带队的人让他瞳孔骤缩——是那个银丝眼镜研究员，现在穿着指挥官制服。
"仔细搜！他们肯定在车上！"
一个队员小声问："林博士，真的有必要为一条蛇妖大动干戈？"
林博士推了推眼镜："那不是普通蛇妖，是能控制龙族的钥匙。"他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傅局长太心急了，本该等共生体完全成熟再收割的……"
傅沉戟的龙鳞全部竖起。
这个姓林的，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小白蛇突然缠上他的手腕，蛇信指向车厢底部——那里有个隐蔽的检修通道。
他们悄无声息地滑入通道时，林博士突然转头看向这个方向，眼镜片反射着冷光。
"找到你们了。"他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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