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割开锁骨时,沈方御听见王权景行说:
王权景行你知道他十岁就悟出剑意化形吗?
沙粒混着血卡在喉头,她盯着对方被月光照亮的侧脸。这个道门魁首眼下有青灰,嘴角法令纹比三日前深了许多
当年他拍着无暮肩膀说"犬子还需历练",可只有十岁的沈方御却注意到,他的袖口龙纹刺绣被攥得起了毛边。
王权景行那招'长河落日',我花了三十年。
王权剑擦过她颈动脉,在皮肤上划出细线,
王权景行可他看完剑谱就说'太拖沓了'。
血珠顺着剑槽滚落,沈方御突然想起龙脊山那个清晨。少年用树枝在溪水边比划:
王权无暮我爹的剑意像块压棺材的石头,你看这式若去掉起手式...
当时溅起的水花惊走了青鸟。
沈方御他改进了王权剑法?
剑柄猛地压住她气管,王权景行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竖线:
王权景行改良?那叫玷污!
沈方御咳着血沫笑出声。原来当今王权家主也会被儿子的剑谱划伤手,难怪上个月无暮说"父亲把我关在剑冢三天"时,袖口有铁链磨出的血痕。
沈方御你怕他
王权剑突然发出尖啸,沈方御的左耳瞬间只剩嗡鸣。温热血流浸透衣领时,她看见对方额角暴起的青筋——和那日庆功宴上一模一样。当时无暮演示自创的"流云式",满堂喝彩中只有王权景行捏碎了玉杯。
王权景行王权家不需要两个太阳
剑尖挑开她衣襟,露出心口疤痕
王权景行就像这天下第一剑,也只能是一个人的
祭坛穹顶突然传来龟裂声。王权景行剑锋暴涨三寸青光,沈方御旋身后仰的刹那,整片刻着星宿图的藻井轰然坠落。月光碎成锋利的银屑,她借着瓦砾腾起的尘烟滚向青铜祭鼎,喉间腥甜冲得眼前发黑。
王权景行的嘶吼裹着龙吟剑气劈开烟尘。沈方御横剑格挡时,虎口崩裂的血溅在对方绣着龙纹的衣襟
地砖突然如波浪翻涌。沈方御瞥见东南角镇墓兽口中涌出黑水,王权景行的剑却已穿透她左肩琵琶骨。
他转动剑柄,血槽刮着骨渣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沈方御咬碎舌尖保持着清醒
沈方御要杀死我吗?
她吐出一口血,笑了。
沈方御怕我揭发你,怕别人知道高高在上的王权家主竟然是这样一个恶毒的模样?
王权景行的瞳孔骤然收缩。
沈方御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方御原来这才是您真正恐惧的东西
王权景行的剑锋猛然一滞
沈方御的指尖悄无声息的动作,捏碎了腰间玉坠,拿玉坠猛的暴起清光,那道青光中浮现的李去浊虚影骤然扩散,化作千百道细如发丝的金线,从祭坛的裂缝中钻出,如活物般缠绕上王权景行的手腕。
王权景行千机引?!
王权景行暴怒,剑气横扫,可那些金线竟似无形之物,任凭剑光如何凌厉,依旧死死锁住他的动作。沈方御咳出一口血,低笑出声。
沈方御李家的千机引,可不是雕虫小技啊
地脉彻底崩塌,整座祭坛如被巨兽吞噬般向下陷落。王权景行怒喝一声,强行震碎金线,可脚下地面已然塌陷,他不得不纵身跃向唯一尚存的石柱。沈方御则被翻涌的碎石吞没,眼前最后的景象,是王权景行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然后,黑暗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