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这天下,我便给你;可若你要我的命……我亦甘之如饴。”
——楚逸尘
暮春的夜风卷着未谢的梨花瓣,像碎玉般扑在幕花楼朱漆廊柱上。
飞檐下的铜铃轻晃,月光将雕花檐角的阴影拓在青石板上,形如张牙舞爪的蛛网。
西厢房的窗棂漏出暖黄烛火,把窗纸上的竹影烘得发烫,恍若浸透血色的符咒在暗夜里浮沉。
三更梆子声惊起檐下宿鸟,后院西厢房的窗纸却被烛火染得通红,像一张浸了血的符。
"抬头。"
”楼心月的指尖掐住萧凝萱下颌,胭脂笔蘸着丹蔻色在她眼尾扫出钩月弧度
铜镜里的女子陌生得让萧凝萱心悸。绯色轻纱裹着常年练剑的腰肢,竟显得格外柔软,银铃串成的脚链绕过脚踝,每动一下都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陷阱边缘的诱饵。
她下意识去摸藏在腰间的软剑,却被楼心月按住手腕。
"别碰。"
楼心月将银质面具戴在她脸上。
"楚逸尘最厌恶女子近身,你若是露出一丝杀气,必死无疑。"
皇宫·太极殿
龙涎香不开,萧凝萱随着编钟节奏旋舞,水袖扫过青铜兽首香炉,惊起几缕青烟。
她抬眼望向上首,玄色龙袍的帝王正垂眸拨弄案头兵书,烛火在他睫毛下投出墨色阴影,连眼角那颗朱砂痣都冷得似要结冰。
“装货。”
她内心翻了个白眼,水袖却在半空绽成芙蓉形状。
传闻这位年轻的帝王冷情至极,登基三年未纳妃嫔,甚至连宫女都不得近身三尺。
舞至第七转,乐声骤停。
"停。"
一个字砸在殿中,如同一柄重剑。萧凝萱单膝点地,保持着旋舞的姿势,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抬眼望去,正撞上楚逸尘的目光——那双眼睛漆黑如墨,不带一丝温度。
"近前。"
她缓步上前,跪在阶下。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摘下面具。"
面具落下的一刻,萧凝萱看见帝王眸光微动——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名字。"
"奴家萧凝萱。"
楚逸尘修长的手指轻叩扶手:"谁教的这支舞?"
"楼心月。"
"楼心月?"
楚逸尘的声音像冰面下的流水,"她倒还记着当年的曲子。"
萧凝萱下意识想摸腰间的软剑,却在快要触及到的时候猛然收手。
帝王的目光在她手上停留片刻,那里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
"下去吧。"
萧凝萱退出大殿时,听见帝王冷淡的吩咐:
"安置在偏殿。”
老太监刘公公惊得抬头,却见楚逸尘已经重新执起奏折,侧脸在烛光下如冰似雪。
*
回到偏殿,萧凝萱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 瘫坐在软榻上,银铃脚链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提醒她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舞蹈。
萧凝萱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夜色,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
“我刚刚……真的能瞒过他吗?”
不知过了多久,萧凝萱才缓过神来。她脱下身上的绯色轻纱,轻轻放在一旁,然后躺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却还在回放着今天的一切。
楚逸尘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他冷淡的语气,还有他那句“安置在偏殿”。
这些画面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出现,让她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