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弘历处理完所有奏折后,素锦终于醒了。
听到床幔里发出的细弱蚊蝇的声音,不远处书桌前的弘历,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快步走到床前,掀开床幔后,小心翼翼的扶起似是想要起身的素锦,道:“你总算醒了,睡了这么久,可是饿了?”
素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顾做震惊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睡了这么久?”
“昨夜你受了惊吓,所以才睡得久了些,眼下醒来喝了药,大概就没事了。朕想着你醒来会饿,便吩咐人一直将血燕人参粥热着,等你喝完药后,刚好就能吃上。眼下你身体亏空的厉害,还是要好好补补的。”
闻言,素锦眼中闪过一抹感动,似是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弘历,只点了点头,极小声的道了声谢,耳根却悄悄红了一片,被弘历尽收眼底。
人生病的时候,都是最脆弱的时候,再加上昨夜的半份救命之恩,和贴心安慰,那她不自觉的对弘历有些依赖,也是正常的,不是吗?
弘历感受到素锦悄然软化的态度,心中大喜,从前他们见面,素来都是针锋相对,一个只想逃离,一个死不放手,期间说了不少扎心窝子的话,眼下难得的和平共处,素锦又难得对他有了好脸色,这让他如何不惊喜?
他相信,往后他们之间,定然会越来越好,总有一天,素锦也会爱上他,他们会两情相悦的!
果不其然,从这天起,素锦面对弘历时,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横眉冷对了,偶尔还会主动关心起弘历,一副被弘历感动到略有心动而不自知的模样拿捏的死死的,时不时下意识流露出来的依赖,更是将弘历迷得神魂颠倒。
素锦软化的态度,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让弘历信心倍增,从前的颓势一扫而空,更是加倍对素锦好,想要彻底打动素锦。
每日除了上朝,弘历便一心留在永寿宫陪伴素锦,知道素锦在养病,亲力亲为的妥帖照顾着,连丝风都生怕被素锦吹到,怕素锦无聊,还专门让南府的人过来表演,更遑论素锦吃药时,都是弘历没有半分不耐,小心的哄着素锦服用。
每次见到素锦吃药怕苦时,皱起来的可怜巴巴的小脸,偶尔还会向他撒娇的模样,弘历眼中都尽是笑意和温柔,他只觉得这样的素锦可爱极了。
二人之间和睦相处的氛围,对弘历而言,美好到简直让他都有些不敢置信了,为了留住这样的美好,弘历简直恨不得掏心掏肺,将素锦小心的捧在手心里。
越是相处,弘历就越发心动,他见到了素锦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会撒娇,会对着他温柔浅笑,会下意识依赖他,笑起来时,能让他差点溺死在那脸上十分明显的小酒窝里,喝药时喜欢皱着小脸,被他哄着,遇到喜欢的东西时,眼睛里好似盛满了星星,喜欢看或者听那些爱情故事,容易感同身受,遇上悲剧时,还要跟着一起落泪……
只能说,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这世间哪有真正完美的人?若是遇上了一个处处完美,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地方又处处都刚好能踩在你的喜好上的人,不用多想,十有八九都是装的!
一个演得卖力,一个爱得上头,如何不是某种意义上的殊途同归呢?
起码,两个人都高兴了,不是吗?
弘历正沉浸在这份柔情蜜意里,除了朝政,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于是后宫便出了大事。
却原来,富察琅璍被弘历杀鸡儆猴后,不敢再多事,于是一腔压力,全都放在了永琏身上。
她怕若是弘历宠幸了素锦,等素锦生下孩子,会动摇永琏的地位,便加倍督促永琏用功读书,希望以此博得弘历欢心。
永琏尚且年幼,每日寅时(凌晨3点到5点)天不亮就要起床去尚书房学习,直到申时(下午3点)才能休息,待回去后,还要接着学习,这般高强度,便是成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稚童了。
每日睡眠不足,永琏自然瞌睡,富察琅璍却觉得永琏太过娇气,于是便让人站到门口,吹风醒神。
谁知道,这一吹,可就坏了事了!
当天永琏就病倒了,太医诊断后,说是永琏着凉,诱发了体内的哮症,将来只能好好温养着。
这番诊断,让富察琅璍的天都塌了,且不论儿子是被她逼成这样的,就单说,哮症不能骑马射箭,往后也不能太过耗费心神,那永琏还有什么指望?
他可是嫡子啊!
一时间,富察琅璍悔不当初,抱着永琏痛哭不已。
收到消息的弘历,气的额头青筋直跳,他素来最看重的就是嫡子了,眼下这唯一一个嫡子,却被皇后逼的身体都毁了,这让他如何不怒?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哄着素锦服药,还不待他开口,素锦便非常善解人意的拿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后满是担忧的劝他去长春宫探望永琏。
“皇上,你先别担心,太医不是说了,好好养着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吗?你快去看看他吧。”
这善解人意的模样,让弘历十分感动,吩咐人照顾好素锦后,便转身去了长春宫。
看吧看吧,往后可是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素锦虽然不喜欢孩子,可为了长久计,还是得有一个孩子才好,只有她的孩子登上皇位,往后才能有更多的因果啊。
永琏是嫡子,又背靠富察家,还是早些没了,才能让人放心……
弘历一到长春宫,见到永琏病怏怏躺在床上的模样,心头怒火大盛,直接冲着富察琅璍毫不客气的责备道:“皇后,你就是这般照顾永琏的?!”
富察琅璍泪眼婆娑的看着弘历,心中同样满是怨怼。
永琏是她的儿子,她难道不心疼吗?发生这样的意外,她也不想的!
皇上只会一味的责备她,可早干什么去了!
这些日子,只知道一心挂念着永寿宫,又哪里还记得永琏?更是不曾看过永琏一眼!
若不是这样,她又何至于慌了神,如此逼迫永琏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