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数据与花火

《暗影华尔兹》第三章：数据与花火

‌

夜风裹挟着城市边缘的金属锈蚀气息，掠过废弃大楼的钢筋骨架，发出低哑的呜鸣。天台的混凝土裂缝间攀附着几株枯草，在风中簌簌战栗。荧的发丝间别着一朵幽蓝的因提瓦特花，花瓣边缘泛着极淡的荧光，像是某种加密信号，又似被月光淬炼出的冷焰。远处，霓虹灯海在雾霭中晕染成一片混沌的紫红，而天台之上，唯有这朵花与星辰对峙，孤绝而精密。

魈无声地落在她身后三米处，足尖点地的瞬间惊起几粒尘埃，悬浮在月光中如微型的银河。他的目光扫过那朵花——它不像是自然生长的植物，倒像被量子科技雕琢的仪器，每一丝脉络都流淌着数据的光痕。“你迟到了。”荧没有回头，指尖轻轻拨弄花瓣，花蕊随之漾出一圈涟漪般的蓝晕，“这花会记录时间，你晚了三分十七秒。”

魈沉默片刻，从阴影中走出。他的身影被月光切割成锐利的轮廓，衣摆掠过锈蚀的铁栏，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它会凋零吗？”声音比夜风更轻，却带着砂砾般的粗粝感。

荧终于转过身，月光描摹着她的轮廓，睫毛在脸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她伸手，从领口取下一朵同样的花，递向他。“试试看？”花瓣上的荧光随着她的呼吸明灭，仿佛在模拟某种生命体征。

魈没有接。他知道自己碰过的东西，最终都会腐朽，荧却噗嗤一声笑了，将花别在他的衣领上：“放心，它没那么脆弱。”花茎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花瓣上的荧光骤然暴涨，又迅速收敛成稳定的脉动，像是在适应某种新的环境——一种与杀戮截然相反的频率。

魈垂眸看着它，忽然觉得这朵花像极了荧——看似柔软，却能在任何废墟中扎根，甚至吞噬钢铁的冰冷。

‌

任务结束后，荧坐在废弃服务器的机箱上，锈蚀的金属外壳在她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下空间弥漫着机油与霉菌的腥涩，唯有她指尖跃动的虚拟键盘投射出冷调的光，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液态汞般的银蓝。

魈靠在墙边，墙皮剥落的碎屑簌簌落在他肩头。他看着她面前悬浮的全息投影——无数代码如流星般划过，拖曳着彗尾似的残影，最终汇聚成一朵盛开的因提瓦特花。花芯处不断迸溅出二进制星火，将黑暗撕开一道道转瞬即逝的裂痕。“你在做什么？”他问，声音在空旷的机房中回荡，惊起几只栖息的夜蛾。

荧头也不抬：“放烟花。”她的指节敲击空气，每一次触碰都激起一圈数据涟漪。“嗯。”她轻轻敲下最后一个键，“用数据。”

刹那间，整片黑暗被幽蓝的光点填满。代码构筑的花火在空气中绽放，每一簇火星都是跳变的十六进制数，坠落后又化作细碎的光尘，在地面积水处折射出破碎的星环。荧仰起脸，光点映在她的瞳孔里，像是星河流转，又似深海鱼群掠过潜艇的探照灯。

魈怔了一瞬。他见过无数种烟花——真实的、虚拟的、用来杀人的、用来庆祝的——却从未见过有人用入侵国防系统的技术，只为了在废墟里放一场无人欣赏的“数据花火”。，竟显出几分荒诞的温柔。“……无聊。”他低声说。

荧侧过头看他，笑意狡黠如猫科动物：“可你刚才看得很认真。”她的发梢还沾着未消散的光粒。

魈别开视线，却瞥见自己的手套上粘附了几粒蓝色光斑，像被宇宙尘埃亲吻过

‌

分别时，荧站在巷口，身后是霓虹与黑暗交锋的边界。广告牌的频闪将她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压扁，仿佛一场拙劣的皮影戏。指尖转着一枚数据芯片，金属外壳反射着远处便利店的白色灯牌，像握着一小块凝固的月光。

“下次任务是什么时候？”她问，声音被突然驶过的悬浮车引擎声撕成碎片。

“看组织”目光扫过巷尾堆积的电子垃圾，一只机械老鼠正啃食着破损的电路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荧点点头，却忽然将芯片抛向他。魈下意识接住，芯片在他掌心微微发烫。“礼物。”她说，“一段加密的数据花火，只有你能解开。”笑意隐没在便利店自动门开启的电子音里，

魈握紧芯片，忽然开口：“荧。”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钢板，却让巷子里的所有杂音骤然静默。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头顶的霓虹灯恰好切换成色恋爱番喜欢的昏黄色

“如果你需要我——”他顿了顿，“叫我的名字。”

荧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是魈第一次主动给出承诺，字句如子弹嵌入靶心，在夜的静默中激起无形的波纹。

夜风吹过，她的唇角轻轻扬起：“那你要听好了。下次见面，我会叫你的名字——不是作为任务，而是作为约定。”

远处，摩天楼的激光投影在天幕打出新产品的广告，绚烂的光污染中，唯有她转身时扬起的衣角是纯粹的白，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