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推开"璃月"组织总部会议室的大门时，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黑色高领毛衣，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细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听到开门声，他连头都没抬一下，仿佛进来的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嗨！你就是魈吧？我是荧，负责这次任务的电子支援。"荧大步走到会议桌前，伸出手，笑容灿烂得像是要把整个房间照亮。
男人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冰冷的光泽。盯着她伸出的手端详了三秒，半晌，又极轻微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荧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耸了耸肩，拉开椅子坐下。"好吧，看来你不是个话多的类型。"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放下一个黑色文件夹，"这次的任务有些特殊。"
荧翻开文件夹，第一页是一张照片——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灰白的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正对着镜头微笑。照片旁边用红色字体标注：维克托·莱恩，军火商，48小时内在枫丹歌剧院慈善晚会上清除。
"常规暗杀？"荧抬头问道。
"不，"西装男人摇头，"莱恩会在晚会上跳开场华尔兹。你们要以舞伴身份接近，在舞蹈过程中完成暗杀，不留痕迹。"
荧吹了声口哨："哇哦，浪漫致死。"
她转头看向魈，后者依然面无表情，但荧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手指突然停止了敲击。
"有问题吗？"西装男人问。
"没有。"魈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我有，"荧举手，"我猜这位沉默先生应该不常跳舞？"
西装男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正是选你们搭档的原因。魈是组织最顶尖的潜入专家，但需要克服对肢体接触的抵触。而你，荧，除了是天才黑客外，还恰好是国际标准舞冠军。"
荧挑眉看向魈："所以我要教你跳舞？"
魈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直视荧，刀应该像他的眼神那样锐利："不需要教。我学习能力很强。"
荧笑出声："舞蹈可不是看几段视频就能学会的，尤其当我们要用它杀人时。"
西装男人拍了拍手："你们有36小时准备。会议室隔壁就是训练厅，有镜子地板和音响设备。祝合作愉快。"说完便离开了，留下荧和魈大眼瞪小眼。
荧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吧，舞伴。时间紧迫。"
训练厅比荧想象的要专业。整面墙的镜子，光滑的木质地板，甚至角落里还有一台老式唱片机。她走过去，翻看旁边的黑胶唱片收藏。
"《蓝色多瑙河》，经典。"她抽出唱片，熟练地放在唱机上。轻柔的旋律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魈站在房间中央，像一尊雕塑。荧走近他，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
"放松点，"她轻声说，"我又不会咬你。"
她向他伸出手："华尔兹的基本姿势。右手扶住我的肩胛骨下方，左手与我的右手相握，我的左手会搭在你的右肩上。"
魈犹豫了一下，才缓缓抬起手臂。当他的手指接触到荧的肩膀时，荧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颤抖。
"你还好吗？"她问。
"继续。"魈的声音紧绷。
荧引导着他的手放在正确的位置。即使隔着衣服，她也能感觉到魈手掌的冰冷和僵硬。
"现在，跟着我的节奏移动。左脚后退，右脚横移，左脚并拢...对，就是这样。"
但刚迈出第一步，魈就踩到了荧的脚。
"抱歉。"他立刻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
荧笑了："别紧张。每个初学者都会踩到舞伴的脚，我习惯了。"
她再次靠近："这次试着把注意力放在音乐上，而不是脚步上。华尔兹是3/4拍，就像心跳一样——强弱弱，强弱弱..."
魈深吸一口气，重新摆好姿势。这次他表现得稍好一些，至少没再踩到荧的脚，但全身依然僵硬得像块木板。
三分钟后，荧叫停了练习。"这样不行，"她皱眉，"你太紧张了。在舞会上这样会引人注目的。"
魈的嘴角绷紧："我说过，我学习能力很强。"
"这不是学习的问题，"荧摇头，"是信任的问题。你本能地抗拒与人有身体接触，这在平时没问题，但现在会害死我们两个。"
荧打了个响指："我有主意了。等我五分钟。"
她跑出训练厅，很快带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回来。她席地而坐，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上很快显示出复杂的三维人体模型。
"这是什么？"魈难得主动提问。
"运动捕捉分析软件，"荧头也不抬地回答，"我黑进了国家舞蹈学院的系统借用的。站到镜子前去，我要扫描你的动作。"
魈第一次听说一个人为了跳舞而使用国防入侵技术
魈照做了。荧用电脑摄像头对着他扫描，招手让他过来看屏幕。
"看到这些红色区域了吗？"她指着屏幕上魈的虚拟形象，"这些是你肌肉最紧张的部分。在舞蹈中，这种程度的紧张会严重影响动作流畅度。"
魈盯着屏幕，眉头微皱："解决方法？"
荧合上电脑，露出狡黠的笑容："老式疗法——脱敏训练。"
不等魈反应，她抓住他的双手，十指相扣。"第一步，习惯基础接触。"
魈像触电一样想抽回手，但荧紧紧抓住不放。"三十秒，"她说，"就三十秒，随后你就可以走开。"
魈的呼吸变得急促
令人惊讶的是，他没有强行挣脱。荧能感觉到他手心沁出的冷汗和微微的颤抖。
"二十秒，"她轻声倒数，"十九、十八..."
当数到零时，荧松开手。魈立刻后退两步，眼中的抗拒似乎少了一些。
"进步很快嘛，"荧笑道，"下次四十五秒。"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荧循序渐进地增加接触时间和强度。从简单的握手，到轻触肩膀，再到完整的舞蹈姿势。魈的抵抗逐渐减弱，虽然依然沉默寡言，但至少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僵硬
再试一次？这次不是为了任务。"
魈抬头看她，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荧从未见过的东西——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困惑。
最终，他慢慢握住荧的手。
当旋律再次响起时，他们的舞步比之前流畅了许多。魈依然不够放松，但至少能跟上荧的引导了。在某个瞬间，荧旋转后落回他怀中，甚至感觉到魈的手臂微微收紧，稳住了她的重心。
"进步神速啊，"荧微笑着说，"也许你天生就该是个舞者。"
魈没有回答
不过荧注意到他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块。那不能算是一个微笑，可对魈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表情了。
《蓝色多瑙河》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装置，形状像一枚纽扣。"毒针发射器，"她解释道，"藏在领结里。最佳发射时机是舞伴旋转后仰的瞬间，颈部动脉暴露。"
魈接过装置，仔细检查："精确度？"
"三米内误差不超过0.5毫米，"荧自信地说，"我亲自改装的。但发射需要完美的时机和角度，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把舞步练到分毫不差。
接下来的训练变得更加紧张。荧在标准华尔兹中加入了暗杀动作的变体，而魈则以惊人的速度吸收着这些技巧。他的学习能力确实如他所说——强得可怕。
到第二十个小时时，他们已经能在不交谈的情况下完成整套动作。荧的一个眼神，魈就能心领神会地调整步伐；魈的轻微手势变化，荧就能准确预判他的下一步行动。
"简直像共用一个大脑，"荧在又一次完美配合后感叹，"我开始明白为什么组织要我们搭档了。"
魈没有回应，荧却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赞同。
当36小时的准备时间接近尾声时，西装男人再次出现，观看了他们的最后一次演练。
"令人印象深刻，"他评价道，"舞会明晚8点开始。记住，莱恩的女伴是我们的人，荧，你要确保监控系统看到的是经过处理的画面。"
荧比了个OK的手势："已经在歌剧院系统里种了后门，随时可以接管。"
西装男人点点头，转向魈："这次任务后，你们将作为固定搭档。好好表现。"
等西装男人离开后，荧转向魈："固定搭档，嗯？希望你不介意有个话多的伙伴。"
魈看着她，突然做了一个让荧震惊的动作——他主动伸出手，做了一个标准的邀舞姿势。
荧微微一愣，随即理智回笼，笑着将手放在他掌心："看来沉默先生也有幽默感嘛。"
当音乐再次响起时，二人的舞步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荧不再需要思考，她的身体仿佛已经与魈的达成了某种神秘的同步。在旋转的间隙，她瞥见魈的眸中浮现她从未见过的东西——也许是期待，也许是不安，又或许，只是灯光造成的错觉。
"明天这个时候，"荧低喃，"一切就都结束了。"
魈没有回答
他的手臂微微收紧，把荧拉近了一寸。这一寸的距离，对这个曾经抗拒任何接触的男人来说，已是巨大的进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