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晚霞洒落涂山。
“快些,赶不上小殿下的宴席了!”
“小殿下真厉害,什么时候我也能飞升成功呢?”
“你先把法术练好吧。”
“帝姬和其余几位殿下也回来了,今天真真是热闹呐。”
….
好多些人朝中心那宫殿靠近,欢声笑语在夜空中回荡,整个涂山热闹非凡。
宫殿。大厅布满了木桌,狐帝、狐后迎接前来的族人,芜衣及她的姐姐哥哥则是跟在他们身后随之作揖感谢,下人迎他们入席,整个场景充满了温馨。
“今日是个好日子,大家吃好喝好。”狐帝举杯说道。
“好!”
席面上,芜衣一边吃着 一边听着父母对哥哥姐姐的关心问候。随之哥哥姐姐们分享经历的趣事,惹得她直发笑。吃饱喝足 宴席也快结束了,芜衣想着回去试试新衣裙,哥哥姐姐们给她买了好多漂亮衣裙,哪成想被父亲母亲留了下来。
“阿芜啊,再过些时日便到你历劫的日子了,知道你胆子小,正好你哥哥姐姐都在,这几日让他们教导教导你,不必害怕那天雷。”狐帝轻点芜衣额间,满脸宠溺之意。
“是啊。阿芜,听哥哥姐姐的话。”狐后说道。
涂芜衣“有哥哥姐姐在,阿芜定会成功的。”
她声音娇娇糯糯,如黄莺出谷,喊出的“哥哥姐姐”格外娇媚动听。惹得他们几个笑意盈盈的。
涂山浅“我们小阿芜真是长大了呢,厉害了许多。”
涂山樾“阿芜不怕,到时我们会陪着你的。”
涂山玄“区区天雷,难不倒我们阿芜的。”
涂山夜“对呀,我都成功了,阿芜 你也可以。”
芜衣听着他们一句句的打气安慰,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睛眯成两道月牙缝,手指头胡乱抹着眼角的泪花,随之绽开笑容,迅速在脸庞上荡漾开来,泛至眉梢处时,笑意渐渐浅淡,嘴角也微微地上扬。
之后的日子里,芜衣同哥哥姐姐们一起修炼。
庭院之中,春花烂漫,转过墙角,却是另一番天地。
少女站在高峰之巅,苍青色的起伏群山,一座叠着一座,像大海的波涛,无穷无尽延伸到天尽头,消失在云雾深处。
涂芜衣“成与不成,就看今晚了。”
夜。狂风怒吼,电光在云层中穿梭,雷声轰鸣,仿佛天地都在颤抖。
涂芜衣“霜华!”
芜衣垂眸看,手中那把扇是用白玉做的,上面还嵌着冰晶,故此取名“霜华雪凝扇”。它展开时风雪骤起,扇缘锋利如刃,是上古时期流传至今的,是父亲赠予她的。
她手持霜华扇,从山巅一跃而下。
她会成功的。一定。
-
“姬发,看什么呢,快些搭营帐吧。”
姬发晃过神 继续搭着营帐。营帐搭好后便可以休息了,他躺着回想刚刚看见的那幕。
一道紫色光芒从天上坠落,其中还掺杂些白色光点。
是神仙吗?
他扭动身子继续想。
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渐渐,他两眼半睁半闭,昏昏沉沉地进入了睡与醒之间的黄金色的分界地带。
“轰隆-”!
芜衣踏碎最后一片浮云时,惊蛰的雷暴正在云层深处翻滚。她雪白的九尾在罡风中猎猎作响,霜华扇尾尖的金铃撞出细碎清音,却在雷鸣中显得如此渺小。
第一道雷劫很快劈了下来,耀目电光唰地划破黑压压的天空。轰然之间,雷霆震震,几乎要把苍穹撕裂,手臂粗的雷劫落在地上很有可能将一座山峰夷为平地。
这般可怖的气息,说明天道无情。
芜衣右手虚握,轻声唤道。
涂芜衣“霜华。”
只见原先的霜华扇变成一把软剑,“噌”地一声,利器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刹那间,一道蕴含着紫色光芒的剑气直冲雷劫而去,一剑将那道气势磅礴手臂粗的紫雷劈散,强大的冲击力
霜华掉落的霜雪被雷火烧成琉璃,折射着紫电青光。她收起霜华剑,取出怀里的千年雪莲,六瓣冰晶在掌心化作流光,顺着咽喉灼烧五脏。这是大姐姐在瑶池所得,为了她渡劫成功。
第二道天雷劈下时,芜衣祭出了玄天镜。铜镜边缘的饕餮纹张开巨口,将青雷吞入虚空。
这是二哥哥赠她的护身法器,镜面却在第三道赤雷落下时裂开蛛网纹路。当第四道墨色雷光裹挟着冰雹砸来,她不得不咬破舌尖,将本命狐火喷在镜面。
"喀嚓——"。
镜碎时的尖啸刺破耳膜,芜衣踉跄着现出狐身。九条雪尾如扇面展开,每根毛发都燃起幽紫狐火。第五道银雷劈在左肩时,她闻到了自己血肉焦糊的味道。第六道金雷贯穿右腹,在山岩上炸出十丈深坑。
涂芜衣“还剩三道….”
芜衣舔舐嘴边血渍,轻笑了下。原来疼到极致,便感觉不到疼了。
芜衣跪在地上,唤出“霜华”,第七重雷劫正在云层中酝酿,紫电如龙蛇在铅云里游走,将她的素白裙裬映成妖异的青紫色。
狂风骤起,云层骤然撕裂,水桶粗的紫雷裹挟着天地威压轰然劈落。芜衣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双手握剑迎向雷霆。剑锋与雷光相撞的刹那,剧痛从虎口蔓延至全身,骨骼在雷光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涂芜衣“啊!”
隐藏于树林中的四人,也是惊慌失措。
涂山樾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紧张,眉头紧皱,嘴角紧绷。
涂山樾“阿夜,感应得到吗?阿芜撑得住吗?”
涂山夜“嗯,但她….很疼。”
涂山夜双目开始渐渐赤红,声音颤抖,仿佛是最后的挣扎,仿佛是竭尽全力的呼唤。
涂山浅“我们小阿芜是最棒的,她定是可以撑过去的。”
涂山浅的声音发颤,声音里含着压抑的哽咽,仿佛再多说一个字, 泪水就会决堤。
涂山玄“第七道了,很快。”
涂山玄微微吸了一口气,却压不住声线的颤抖,那低低的一声仿佛带着千钓重压。
“不要……”姬发被梦魇所惊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眸底尽是未散去的恐惧。
他猛地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瞳孔微缩,梦里而骇人的一幕就像现实一般。他猛地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瞳孔微缩,梦里而骇人的一幕就像现实一般。
他环顾四周 还是在营帐里,以及一群打呼噜的质子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蹙着的眉头也慢慢松开了。
姬发起身出了营帐,看见不远处的上方飘着淡紫色光芒,随之又听到一声巨响。他想到了刚刚的梦,脚步止不住的朝光芒的方向奔跑。
“轰-”第八道天雷即将而至。
芜衣站起身,手腕上一抹红静静的血从半空落下,落在地上绽放出朵朵红莲,纤细的身躯在风里微微晃了晃。第八道雷劫在云层中孕育时,涂芜衣的瞳孔已映不出天地轮廓。她跪坐在融化的琉璃地面上,指尖深深抠进玄武岩裂缝。
她要死了吗?
意识混沌间,她看到了一个身穿金黄色锦绣服的少年朝她跑来,是她眼花了吗?怎么会有人类?
随少年而来的 还有一道结界,它阻挡掉了第八道天雷。一道温暖少年音在涂芜衣识海响起:"阿芜,别怕。"她盯着破碎的结界碎片轻笑,笑声混着血沫坠在焦土里。玄天镜碎片扎进骨髓,每一块都在提醒她 此刻不是濒死时刻的幻想。
同样,那个少年也不是梦。
少女拂开面前少年伸出的掌心,以剑撑地站起。而云层中正在凝聚第九道灭魂金雷。这种雷霆专诛神魂,芜衣侧眸看了眼那少年,心底有了主意。
她灵力运转,手腕一翻,那少年竟缓缓地飘了起来, 悬浮在空中化指为兰,双手缓缓推开,淡蓝色的光芒便笼罩在他身上,一点一点地渗进去,最后形成一套鳞甲。
这是三哥哥在东海所得的龙鳞甲,以真龙之鳞锻造而成,坚不可摧,想必能护住这少年吧。
芜衣看那少年震惊的看身上的鳞甲,随即惊慌失措说道。
姬发“小神仙,你怎么办?”
涂芜衣“你都称我为小神仙,若抵挡不住这天雷,岂不枉费你这声称谓。”
话罢,芜衣摘下腰间的护心玲。这是涂山夜历劫完后特地寻到的,为了让她平安渡劫。
第九道金雷劈落时已非寻常闪电形态,而是凝成三足金乌的形态。神鸟每振翅一次,就有太阳真火如熔岩瀑布倾泻。青蓝铃铛的清音穿透神鸟高鸣。星光自九天垂落,在少女少年周身织成琉璃屏障,金雷撞上光幕迸溅出万千星火。
少年死死盯着那神鸟,神情紧绷,呼吸沉重,额头也冒出一片细密的汗珠。随之目光不禁移到挡在他身前的女子,她穿着单薄的白色裙子抵挡天雷,裙摆被狂风吹的作响,后臂溅出一朵血色的花,身上点缀着点点血红,明明那么娇弱,却又那么坚强,就像是照进黑暗中的一束光明,美得耀目。
“咔嚓-”屏障被灼出蛛网裂痕,星光与金焰接触处迸发出混沌初开时的太初之音。
姬发“小心!”
芜衣听到身后少年的声音,感觉到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涂芜衣“你…”
姬发“我乃殷商侍卫,危险面前哪有让女子在前的道理。”
芜衣抬头仰望着挡在她身前,立于天地间为他挡去雷劫的少年,心中升起异样的情绪。
芜衣先是一愣,抬头仰望着挡在她身前,立于天地间为他挡去雷劫的少年,心中升起异样的情绪。紧接着心脏刺痛,指尖发颤,像有谁在心里撒了一把钢珠,又冷又硬的痛感滚过心尖。
芜衣眉头轻蹙。这个感觉怎么回事?
“砰-”铃铛碎了,神鸟振翅 最后一道真火倾泻在少年身上,幸而有龙鳞甲抵挡真火。
神鸟高鸣,最后一道金雷即将降临。
芜衣瞳孔微缩。龙鳞甲撑不住这一击的。她咬破舌尖,用血在掌心写下咒语,随即将咒语拍入玄武岩中,右手掐诀的速度快出残影,左臂被雷火灼穿,露出腕间朱砂色的印记。
姬发见少女眼眸变成了紫色,随即一道紫色星光屏障硬生生抗住了那道足以劈开山岳的金雷。 片刻 屏障碎了,少女闪现于那少年身前,挡下了那道天雷。
痛,好痛。
哥哥姐姐那时候也是这么痛吗?
母亲 阿芜想回家。
她身躯瑟瑟发抖,丹凤眼里盈满泪水,却再也无法控制。无助而急切的呼喊被扼杀在喉咙里,变成了干涩的喘息,如同一只被困在泥沼中挣扎的小鸟。她拼命想要释放那些痛苦,可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抵挡那股烧灼的疼痛。
意识消散前的刹那,她看到少年朝她跑来,接着把她抱进怀里。
姬发“我…我怎么才能救你?”
芜衣勉力张开嘴,声线虚弱的仿佛一吹便散了。姬发声音哽咽的望着怀里的人儿。
涂芜衣“回家,我想回家…”
随即她的意识消散,陷入黑暗。
姬发“那个梦,竟是真的…”
姬发垂眸看怀里那只白紫色狐狸,原本缎子似的银白狐毛焦黑蜷曲,如同被野火燎过的雪原,脊背中央有道纵贯全身的紫黑色雷痕,每隔三寸便鼓起个拳头大的血泡,内里涌动着未散尽的雷光。
九条尾巴垂落下来,每条都有不同的伤痕。
树林里,一人面蛇身的女子立于他们四人之上。秀发如瀑,乌眉如墨,衣袖如流云,长袍如云霞。蛇身盘绕有力,依此给大地生生不息的力量。
涂山夜眼尾通红,抑制不住的冲动。女娲娘娘在,涂山浅怕他作出惹她生气的举动,遂让其余两个弟弟牵着他。
涂山浅“女娲娘娘,求求您…求求您救救阿芜,您是看着阿芜长大的。”
她说着已经有了哭腔,嘴唇轻轻颤动,语尾颤抖,一眨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到了下巴。
“你们看。”女娲拂袖,说道。面前出现一道白色光芒,映着山巅一少年怀里抱着一只小狐狸。
雷云消散,山巅铺满七彩霞光。
姬发抬头看天,抬胳膊默默抹去眼角的泪,是有人来救小狐狸了吗?
他垂眸看怀里的小狐狸,笑了。
原本是伤痕累累的小狐狸,竟都好了起来。九条鎏金狐尾无风自动,每根毛发尖端都浮动着鎏金碎芒,额间还有一狐尾花钿。
涂山夜喜出望外。
涂山夜“我去接阿芜回家。”
“不可。”女娲制止他,随之解释道。
“今生,她与那少年有一段因果。”
听罢,他们四人皆是震惊,目光紧紧跟随画里那少年。他用披风轻轻的包裹住那小狐狸,随即上马,渐行渐远。
涂山夜“可阿芜不是已经成功飞升上仙了吗?”
“准确来说 是半仙半神。她情丝未消 因果未断,怎可做仙。”
涂山夜本想开口说话,被姐姐拦下。
安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