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灌入鼻腔的刹那，尹小枫锁骨处的鸢尾花胎记爆发出刺目紫光。光纹如同活物般在她皮肤表面游走，在漆黑深海中织成半透明的茧。肺部的灼痛感突然消失，她低头看见自己指尖渗出细小的气泡，在紫光映照下像一串破碎的珍珠。
鱼群从深渊处涌来。银蓝色的鳞片反射着胎记的光芒，成千上万条沙丁鱼组成旋转的箭头，指向下方隐约可见的金属穹顶尹小枫蹬动双腿下潜，身后传来氧气瓶碰撞的闷响——记忆清洁局的潜水员正拨开鱼群追击，其中三人脖颈处同样浮动着淡紫色纹路。
"生物识别通过。"机械女声突然在耳膜内震动，海底基地的穹顶裂开六边形入口。尹小枫被湍急的水流卷入通道，在即将撞上金属壁的瞬间，胎记光纹突然转向右腕。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掌心贴住舱壁某处凹陷，气闸门擦潜水员的面罩轰然闭合。
海水退去的速度超出物理常识。尹小枫跪在滴水不存的过渡舱里咳嗽，湿发黏在泛着紫光的锁骨上。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展示着外部景象：那些脖颈有纹路的潜水员正悬浮在水中，鱼群发疯般撞击他们的面罩，而普通特工则被某种无形力量弹开。
"防御系统已激活。"天花板洒下干燥的热风，将她的衣服瞬间烘干。过渡舱内门滑开时，尹小枫嗅到熟悉的消毒水味道——与父亲书房暗柜里的气味完全相同。
通道两侧排列着全息投影仪。她刚踏出第三步，所有仪器同时启动，蓝光交织成球形空间。十岁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影像被放大到真人尺寸，父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海马体移植后，痛觉神经强化程序可以立即启动。"
画面角落闪过白大褂的衣角。尹小枫扑那个正在调换药剂瓶的身影，手指却穿过全息影像。镜头拉近的瞬间，她看清了靳沉舟年轻时的侧脸——他正将标有"MN-72"的紫色药剂换成无色溶液，动作娴熟得像是重复过千百次。
"记忆干预失败率87%。"父亲的全息影像突然转向现实中的尹小枫，"沉舟是最后保险。"手术台影像突然跳转，变成婴儿监护室的监控记录。保温箱里的新生儿手腕静脉插着输液管，床头标签写着"痛觉神经受体改造进度37%"。
尹小枫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扯下砸向最近的投影仪，金属吊坠穿透蓝光的刹那，胎记突然灼烧般剧痛。紫光顺着项链击中的位置蔓延，墙壁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隐藏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
冷雾涌出的冷藏室里，排列着上百个生物样本箱。最近的玻璃柜中，紫色液体浸泡着标有她名字的脊髓切片，培养皿标签注明"MN-72受体适配性：完美"。文件架上飘落泛黄的纸张，基因图谱右下角盖着记忆清洁局的齿轮徽章，日期显示在她出生前三个月。
广播突然爆出电流杂音。"真可惜。"特工头目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靳医生没告诉你，他当年偷换的药剂让你成了唯一适配体？"监控屏幕从天花板降下，画面里靳沉舟被束缚在电击椅上，电极已经刺入他的太阳穴。脑波仪曲线剧烈震荡，而他正用渗血的嘴角对着摄像头做出口型。
尹小枫认出了那个唇语。十八岁车祸住院时，半夜来查房的实习医生总在离开前说同样的词——"鸢尾"。
冷藏室温度骤降。她呼出的白雾在玻璃柜表面凝成冰晶，反射着监控画面里正在发生的事：靳沉舟突然挣断皮带，染血的手指按向自己锁骨。特写镜头显示他皮肤下浮现出与尹小枫完全相同的紫色纹路，只是颜色淡得近乎透明。
"次级宿主果然撑不过三阶段。"特工嗤笑的声音突然中断，监控信号变成雪花噪点。尹小枫转身时，冷藏室所有样本箱的液体同时沸腾，胎记光纹顺着她踩过的金属地板蔓延，在墙角汇聚成箭头形状的荧光标记。
海底基地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某个沉重的闸门正在开启，震感让架子上的试管相互碰撞，奏出诡异的音阶。尹小枫抓起基因报告塞进衣领，纸张边缘擦过胎记的瞬间，整面墙的样本箱突然爆裂，紫色液体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小的鸢尾花形状。
通风管道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她抬头看见排气扇叶片间卡着半张人脸——是刚才被关在气闸外的潜水员，他脖颈的紫纹正在消退，瞳孔扩散成死鱼般的灰白色。
"生物污染警报"的红光突然笼罩整个冷藏室。尹小枫冲向荧光标记指引的紧急通道时，背后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闷响。她最后瞥见监控残影里靳沉舟夺下了电击枪，而记忆清洁局的特工正撕开自己制服领口，露出与她锁骨位置完全一致的胎记雏形。
通道尽头的压力门感应到胎记光芒自动开启。扑面而来的强风里混杂着血腥味和电流焦糊味，尹小枫眯起眼睛，看见三十米外的环形平台上，十几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围着中央手术台忙碌。无影灯照亮的区域里，靳沉舟被按在台面上，手术刀正划向他锁骨处的微弱光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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