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钓记

海滨趣闻与江湖风云……

秋潮戏钓，食趣险招

深秋时分，潮水悠悠漫过那片青石滩涂。此时，笛飞声正稳稳站在浅礁之上，手中握着新制的竹钓竿，海风猎猎，肆意掀起他鸦青色的衣袂，腰间半截未出鞘的刀露了出来。刀鞘之上，斑驳的旧痕在晨光的轻抚下，泛着古朴的青铜色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峥嵘岁月。

“阿飞啊——”李莲花那拖得长长的声音，悠悠然从礁石后传来。但见他身着青衫，轻轻拂过芦苇丛，发出簌簌声响。“你若是再钓不上来，今日的午膳可要改吃素面了。”他这话音里，带着几分调侃，几分戏谑。

笛飞声听闻，指节不自觉在钓竿上紧了紧。目光投向三丈外的海面下，只见银鳞闪烁的鲈鱼群正悠悠绕着鱼饵游弋徘徊，可偏生就是不肯咬钩。这情形，与昨日毫无差别，同半月前相比，亦是如出一辙。他心中不禁泛起狐疑，总觉得李莲花在鱼饵里动了什么手脚。毕竟，那人今早往饵料罐里撒药粉时，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可疑至极。

就在此时，“咔嚓”一声脆响打破了这片宁静，芦苇丛中探出个沾着草屑的脑袋，正是李莲花。他抱着个陶罐，慢悠悠晃了过来。罐口蒸腾着袅袅热气，丝丝药香从中飘散而出。“要不试试我的独门秘方？”他说着，指尖轻轻拈着枚青玉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当年在药王谷学的引鱼散，只需……”

话还未说完，海面陡然炸开银白水花，声势惊人。笛飞声反应极快，手腕轻轻一抖，钓线在空中瞬间划出半道优美的圆弧。紧接着，尾鳍带金的鲈鱼已甩着晶莹水珠，“啪嗒”一声落在礁石上。李莲花看着鱼嘴里若隐若现的银针，原本脸上的笑意瞬间僵在唇角，忍不住说道：“用透骨钉当鱼钩？”

“有效。”笛飞声淡然回应，一边收竿入鞘，一边瞥了眼对方怀中的药罐，又补上一句，“总比某些人往鱼饵里掺安神散要磊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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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起炊鲜，以毒试药

不知不觉，潮水已然漫过脚背。此时的李莲花，已然手脚麻利地架好了红泥小炉。陶釜里，青蟹正咕嘟咕嘟欢快地翻滚着，与新挖的嫩笋、晨露未晞的野菌相互交织，散发出诱人的鲜香。笛飞声则盘膝坐在礁石上，专注地擦拭着长刀。忽地，他闻到风中飘来一阵辛辣气息，抬眼便见李莲花正往汤里撒着红艳艳的茱萸粉。

“你打算毒死自己？”笛飞声不禁皱眉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这叫以毒攻毒。”青衫的李莲花笑眯眯地舀起半勺汤汁，眉眼弯弯如同月牙一般。“前日苏姑娘送来的药酒里掺了七种毒虫，我总得试试新研制的解药不是？”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往汤里扔了把紫色草叶，还不忘调侃道，“再说了，阿飞你百毒不侵，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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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礁热，赌物惹笑

正午的日头高悬，毫不留情地将礁石晒得滚烫。笛飞声看着李莲花被辣得通红的耳尖，不知怎的，竟忽然觉得当年在东海决战时，都没此刻来得凶险。此时的李莲花，正捧着竹筒猛灌凉茶，袖口滑落处，半截小臂露了出来，腕间金铃随着他的动作叮咚作响。那金铃，是八月二十日那天，他们打赌谁能先教会后山白猿酿酒时，笛飞声输给他的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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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鳞逐霞，奇思逗趣

潮声渐起，那声音仿佛是大海在低吟浅唱。李莲花忽然兴奋地指着海天相接处，喊道：“快看！”笛飞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碧波尽头浮着点点金斑，仔细一看，竟是一群洄游的赤鳞鲷迎着落日，欢快地跃出水面。霞光温柔地洒下，将浪尖染成了如琥珀般的瑰丽色彩，恍惚之间，仿佛千柄金剑破水而出，那场面煞是壮观。

“明日用这个当鱼饵如何？”不知何时，李莲花已凑到笛飞声身侧，掌心躺着几颗莹白的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方才在蚌壳里发现的。你说要是磨成粉掺进……”

然而，话音却戛然而止。笛飞声看着突然僵住的李莲花，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玄色衣摆上不知何时爬了只青壳螃蟹，正举着钳子，牢牢夹住流苏穗子，模样煞是滑稽。海风轻轻送来远处归舟的渔歌，那悠扬的歌声，混着李莲花终于憋不住的笑声，惊起了芦苇丛中栖息的沙鸥，它们扑腾着翅膀飞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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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七，信至谋局

腊月初七，晨雾还未完全散尽，整个世界仿佛蒙着一层轻纱。一只信鸽，“扑棱棱”地撞进了听潮亭的竹帘。李莲花见状，上前取下鸽腿上的铜管。此时，笛飞声正在一旁，用刀尖仔细地给新腌的鱼干打孔。

青竹片削成的信笺展开，掉出一张洒金笺，榜首朱砂醒目地题着“东海仙人垂钓之谜”，底下压着方多病那龙飞凤舞的批注：李莲花速看！你们家后山都上榜了！

“这字迹……”李莲花对着阳光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墨色里掺了南海沉麟香，信纸用三蒸三晒的紫背天葵汁泡过。”他说着，突然把信纸往红泥炉上一烘，原本空白的背面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

【特派观察使已出发，携带西域窥天镜、南诏留影蛊，望早做准备。另：若需伪造仙迹，可往东北三十里白沙湾取我埋的烟火机关。——方多病留】

笛飞声听闻，刀尖在鱼鳃处微微一顿，开口道：“上次他说要送的新婚贺礼，就是埋在沙滩里的三十斤鲱鱼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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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礁弄术，戏骗采珠

潮水渐渐退到最低点，两个头戴斗笠的采珠人，出现在东礁。年长的那个，正往腰上绑琉璃镜，动作娴熟；年轻的手里则紧紧攥着个镂空铜球，球眼处隐约可见虫翅振动的青光。

“师兄你看！”年轻采珠人突然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兴奋与激动，“那是不是传说中的仙人垂钓？”

百丈外的海蚀柱上，只见青衣人赤足悬坐，手中钓竿竟是一截开满桃花的枯枝，显得格外奇特。更奇的是鱼线入水处泛着七彩流光，每当浪头打来，便腾起三尺高的霓虹，如梦如幻。黑衣刀客抱臂立在他身后三寸之处，足下礁石布满蛛网状的裂痕，却始终稳稳当当，不曾崩落。

“快用留影蛊！”年长者激动得手抖，声音都有些发颤，“就说东海仙人以朝霞为线、桃枝为竿，身边还有护法神将……”话音未落，黑衣刀客忽然转头，凌厉的目光扫来。采珠人腰间铜球里的蛊虫瞬间僵死，没了动静。

李莲花强忍着笑，轻轻戳了戳笛飞声的后腰，小声说道：“让你别用杀气压潮蟹，看把人家小虫子吓的。”他手腕轻轻一抖，钓线牵起一串晶莹水珠，落在琉璃镜上折射出七彩虹光，又接着说道，“方多病给的磷粉还挺好用，就是沾在鱼线上像钓了条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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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刊风波，再谋新篇

三日后，江湖月报的特别增刊一经发行，便在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头版之上，画着一幅水墨图：青衣仙人脚踏八卦阵，仙风道骨；黑衣神将刀气化龙，威风凛凛；海面下隐约可见麒麟献瑞，神秘而奇幻。方多病来信抗议时，李莲花正往他寄来的烟花机关里塞痒痒粉。

“你猜这位特约画师是谁？”李莲花晃着新收到的稿费袋，里头的金叶子哗哗作响，一脸得意。“说是在我们这儿卧底了三日的张画师，其实是你金鸳盟当年专门临摹武功秘籍的画奴吧？”

笛飞声看着正在院子里追着自己尾巴转圈的狐狸精——那蠢狗今早误食了李莲花新制的幻形散，突然开口道：“方多病说下期要解密‘护法神将真容’。”

潮声骤响的刹那，李莲花已经抱着毒经，敏捷地跃上房梁，喊道：“上次你说在寒冰泉里泡澡能增强药效？我突然觉得这个课题……”

屋檐下传来刀鞘击石的清响，混着某人得逞的笑声，惊飞了前来送信的沙鸥，仿佛也惊扰了这片江湖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