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洞房深,诗酒与真心
红帐低垂,霍沉渊替苏晚摘下凤冠时,步摇上的珍珠坠子轻晃,映得她眼底有碎光流转。
“紧张吗?”他的指尖划过她泛红的耳尖,那里还留着他方才咬出的淡粉痕迹。
苏晚抬头看他,喜烛将他轮廓镀成暖金,腰间鸳鸯佩与她腕间玉镯在阴影里相触,发出清越的“叮”声。她忽然想起前世他死时,手里紧攥着半块玉佩,而今生,这两块玉终于在红烛下合二为一。
“不紧张。”她握住他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朱砂痣正随着心跳轻颤,“因为这里面,全是大人。”
霍沉渊低笑出声,忽然拿起案头合卺酒:“既如此,便与我共饮此酒——”他将酒盏分成两半,琥珀色的酒液在盏中晃出涟漪,“从此生死同穴,永不相负。”
苏晚接过右盏时,看见盏底刻着“沉”字,而他手中左盏刻着“晚”字——原来早在三个月前,他就命人定制了这对酒盏。酒液入口微甜,混着他方才喂她的蜜饯味,像极了他们苦尽甘来的前尘。
“该行沃盥礼了。”霍沉渊取来铜盆,温水里浮着玫瑰花瓣。他握住她指尖浸入水中,替她洗净掌心的胭脂,“前世你替我洗过伤口,今生我替你净手——”他低头吻过她指尖,“洗去所有尘埃,只留清白与恩爱。”
苏晚眼眶发酸,忽然想起暗室里他母亲的玉镯,想起他藏了十年的《诗经》情诗,想起他为她试药试到满手针孔的模样。她忽然伸手捧住他脸,在他瞳孔骤缩时,轻轻吻过他眉骨、鼻尖、唇角:“谢谢你,沉渊。”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字。霍沉渊浑身一震,忽然将她按在喜床上,红盖头滑落在地,露出床褥上用桂圆、红枣摆成的“囍”字。他的吻落得又急又深,像要把十年的思念都揉进这个吻里,舌尖卷着她口中残留的酒香,辗转间溢出低哑的呢喃:“晚晚,再说一遍……”
“沉渊。”她顺从地唤他,感觉到他攥住她腰的手骤然收紧。窗外传来更夫打“子时”的梆子声,喜烛芯子“噗”地爆出火星,将红帐里的影子映得明明灭灭。苏晚忽然瞥见案头那对合卺酒盏,“沉”与“晚”二字在烛火下交叠,竟拼成个“枕”字。
“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吗?”霍沉渊的唇擦过她耳垂,指尖轻轻解开她中衣第三颗盘扣。
“想什么?”她喘息着问,指尖勾住他腰间银锁,锁面上的“苏晚”二字被磨得发亮。
“想——”他忽然翻身将她抱坐在自己膝头,红烛光影在他眼底碎成金斑,“想与你赌书泼茶,想与你共剪西窗,想在每个梦醒时分,都能看见你睡在我怀里——”他低头咬住她锁骨上方的月牙形疤,“像这样,永不分离。”
苏晚忽然笑出声,指尖穿过他墨发,将他头上的簪子轻轻拔下。乌发如瀑倾泻,她看见他耳后红痣在烛光下鲜艳如血,像她前世点的,也像今生她种在他灵魂里的、永不凋零的红梅。
“好。”她将簪子插回他发间,主动献上深吻,“我陪你赌书,陪你泼茶,陪你从青丝到白头——”她的指尖抚过他后背的箭伤,那里此刻正与她后腰的胎记隔着衣物相贴,“直到黄泉路上,也缠着你,不让孟婆汤冲淡半分情意。”
霍沉渊低笑时,忽然吹灭床头烛火。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喜床上织出银白的纱。苏晚感觉到他的吻落在自己每一寸肌肤上,像月光吻过春夜的花瓣,温柔而虔诚。当他的指尖终于触到她后腰的胎记时,她听见他在黑暗中低唤:“晚晚,我的晚星……”
这一夜,红帐里漏出的唯有低低的笑声、断续的诗句,和玉镯与玉佩相碰的轻响。而那对合卺酒盏,不知何时被移到了床头,“沉”与“晚”二字在月光下相依,终成了人间最圆满的——“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