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死死攥住他后背的衣料，声音浸在泪里碎成齑粉：“你被空间裂缝吞进去的那天，藤化元的搜魂术已经烧穿了我的识海……他逼我用‘辨魂术’给整个青山镇下咒，但凡有修士瞳孔映出菱形阴影，就会被锁进魂灯炼油。”我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脖颈处的碎发沾着冷汗：“昨天我刚给新来的货郎点了魂火，现在……”
王林瞳孔骤缩，极识如惊雷般扫向镇口方向，三百丈外的青石板路上，那个摇着拨浪鼓的灰衣少年正茫然抬头，左眼虹膜上隐约浮着菱形纹路——那是他当年为保护我，用本命法宝碎片刻在我咒术里的防伪印记。
“来不及了！”我抓起墙角的朱砂笔，伞面在酒渍里画出繁复阵纹：“藤家的‘追魂铃’已经盯上他了。”我指尖渗血染红阵眼，忽然抬头看他，丹砂痣在火光下像滴未干的血：“你带他走，我去引开追兵。”
王林扣住我手腕按在石壁上，袖中飞出十二道符篆封住酒窖门窗：“当年我把传送令折成两半，你以为另一半是被藤化元抢走的？”他咬破指尖在我眉心点下印记，熟悉的沉香混着血腥气漫开：“从今天起，你的咒术对我无效。”
地面突然震动，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我看见他从储物袋里取出半块焦黑的玉牌——那是我亲手塞进他传送阵的保命符，边缘还留着被空间乱流灼烧的裂痕，玉牌碎开的瞬间，酒窖顶面轰然坍塌，王林反手将我护在怀里，极识化作结界挡住坠落的砖石。
“抓紧我。”他的声音混着泥土簌簌掉落的响动，掌心贴上我后腰的瞬间，我忽然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渗进皮肤——是他当年用心头血为我养的灵蝶，此刻正顺着血脉啃噬藤家下在我体内的咒印。
镇外桃林突然炸开青光，三具缠着锁链的骷髅破土而出，追魂铃的尖啸震得花瓣纷纷扬扬。
我在王林怀里抬起手，指尖竟不受控地画出咒印，却见那些骷髅在触到我灵气的瞬间轰然崩解，化作黑灰里浮着点点金光——正是王林神魂里的极识碎片。
“原来……”我望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忽然笑出泪来：“你早就把极识种进了我的咒术里，所以这些年我每用一次辨魂术，就等于在替你温养神魂？”
王林搂着我跃上桃枝，远处藤家修士的灯笼光正顺着青石板路涌来。
“当年空间裂缝吞掉的，不过是我的肉身。”他吻去我眼角的泪，极识化作千万道细针，将桃林里所有被咒术标记的修士神魂轻轻托起：“这些年你替藤家点的每一盏魂灯，都在为我重塑肉身，现在……”
话音未落，整片桃林突然绽出金光，被咒术锁住的修士们虚影渐显。
那些修士的脚步声在桃林外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看见月光下站着两个身影——玄衣修士搂着青衫女子，他指尖缠绕的不是藤家的咒火，而是千万道金色灵蝶，每只蝶翼上都流转着“辨魂术”的纹路，却比藤家的秘术多了几分温润的沉香。
“现在该我问你了。”王林低头看我：“星儿，当年你赌气绣的残莲，可还愿意让它盛开？”
我忽然拽住他的衣领，在追魂铃的余响里吻住他唇角，远处传来货郎的惊呼，原来是被救下的少年撞翻了糖葫芦担子，我舌尖尝到他嘴角的血腥味，却比记忆中的青梅酒更甜几分，直到腰间突然一紧，被他抱得几乎离地，才在喘息间听见他轻笑：“看来是愿意了。”
而此刻，他的心跳正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每一声都敲在魂灵最柔软的地方。
我伸手环住他脖颈，指尖触到他后颈新长的碎发，忽然轻笑出声：“马公子的储物袋里，可藏着给星儿的赔礼？”
王林低头咬住我耳垂，极识却在暗处布下十二座传送阵：“赔礼自然有，不过……”他忽然带着我跃向桃林深处，身后追兵的惊呼声被阵法撕裂成碎片：“先跟我去看样东西——你当年在桃树下埋的那坛酒，该开坛了。”
细雨渐停，第一缕晨光穿透烟幕时，我看见前方桃树下立着座新坟，碑上却没有刻字，王林松开我的手，指尖抚过坟头新长的草芽，忽然从储物袋里取出半块碎玉——正是我腕间那枚刻着“林”字的吊坠。
“这是我用极识凝的假身碎玉。”他将碎玉埋进坟前泥土，抬头时眼角微弯：“当年故意让藤化元看见我‘魂飞魄散’，没想到却让你等了这么久。”
我忽然蹲下身，用指尖在碑前画了朵完整的莲花，泥土里渗出点点金光，正是被极识温养了十年的酒气，我转头看他，丹砂痣在晨光里泛着柔光：“以后不许再用假死骗我，否则……”
“否则如何？”王林笑着蹲下来，与我并肩坐在坟前，远处传来货郎重新摇响的拨浪鼓声。
我伸手戳了戳他胸口，忽然从袖中取出枚银针——针尖缠着半根红绳，正是十二岁那根草绳的残片：“否则我就用这根针，把你的神魂和我的缝在一起，让你再也没法偷跑。”
王林捉住我的手，在银针触到皮肤前轻轻吻了吻我指尖：“好，都听你的。”他忽然望向桃林外渐明的天空，极识里传来传送阵就绪的震颤：“不过现在，我们该去个地方—等我变得更强便和你一起去找藤化元报仇。”
我站起身，任由他替自己理好被风吹乱的发丝，我摸了摸腰间新挂上的储物袋——里面装着他刚塞进来的玉简，婚书末尾多了行小字：以极识为契，神魂为凭，永生不相负。
细雨又轻轻落下，却在触到他们衣角时化作金色光点，王林牵住我的手走向传送阵，我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颗糖塞进他嘴里——是货郎担子上捡的，梅子味，带着阳光晒过的甜。
“以后不许总用别人的身份说话。”我看着他含着糖笑起来的样子，忽然觉得眼眶又有些发烫：“我想听的，从来只有王林的声音。”
他伸手将我揽进怀里，传送阵的光芒在脚下亮起，远处桃林深处，十年前那坛青梅酒终于彻底裂开，酒香混着极识的金光漫遍整个山谷，仿佛当年那个细雨纷纷的春日，少年在巷口第一次喊出我的名字时，眼里盛着的满是星光。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