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引擎在寂静的山路上轰鸣，季瑶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后视镜里，虞嫣的脸色比月光还要苍白，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黏在泛青的太阳穴上。
"别睡！"季瑶猛打方向盘避开一个急弯，轮胎在碎石路上打滑，"还记得我们十岁那年，你偷了我爸的警徽吗？"
后座传来微弱的笑声，带着血沫的气音："是你...怂恿我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夏天的蝉鸣声中，两个小女孩躲在警局档案室里，虞嫣用发卡撬锁的娴熟手法，让身为警察之女的季瑶目瞪口呆。
车灯扫过路牌时，季瑶突然急刹。泥土飞溅中，她看到了那棵歪脖子松树——父亲带她离开中国前，曾在这里停留。树皮上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月亮。
"这里..."虞嫣的瞳孔突然收缩，"你父亲抱着你上车...我在树后..."
季瑶的呼吸停滞了。十五年前那个雨夜，她一直以为是临时调职，现在才明白那是逃亡。爬山虎掩映下的别墅比记忆中破败许多。季瑶踹开腐朽的橡木门，霉味混合着回忆扑面而来。月光透过破碎的彩绘玻璃，在地上投下血红色的光斑。
"密码是...我的生日倒序。"虞嫣的声音轻得像羽毛，"0609...变成...9036..."
保险箱打开的瞬间，季瑶的血液凝固了。除了笔记本和钥匙，还有一枚小小的银质脚环——和她儿时戴的那只一模一样，内侧刻着"月相永随"。
泛黄的笔记本里夹着两张机票，日期正是父亲"殉职"前一天。目的地：瑞士。
"他们约好...一起带走我们..."虞嫣的指尖抚过机票上的名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但你父亲...没能..."
楼上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季瑶条件反射地摸枪，却摸到了虞嫣滚烫的额头。设计师的体温高得吓人，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呈现不祥的青紫色。
"子弹...有毒..."虞嫣的瞳孔开始扩散，"先看...地图..."蓝钻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当虞嫣的血滴落在棱面上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钻石内部浮现出细如发丝的红色脉络，像活物般蠕动伸展。
投射出的三维地图上，红点所在的位置不断闪烁。季瑶突然认出那是赵氏珠宝总部地下三层的结构——官方图纸上从未标注过的区域。
"这是..."她的声音哽住了。
"生物实验室..."虞嫣的指甲掐进季瑶的手腕，"他们...改造人体...用宝石..."一阵痉挛打断了她的话。
墙上的投影突然变化，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两个中年男子在实验室争吵，其中穿白大褂的赫然是年轻的虞振华。当穿警服的季卫国举起U盘时，第三个人影从背后开枪——
录像戛然而止。最后定格画面里，凶手左手无名指上的月牙戒指清晰可见。
"张局..."季瑶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爆炸震落的灰尘中，季瑶拖着虞嫣冲进酒窖。自动机枪的扫射声与男人的惨叫从楼上传来——父亲布置的防御系统依然有效。
"你走..."虞嫣突然挣脱她的手，"他们...要的是我..."
季瑶的回答是把两人铐在一起："还记得我们玩警察抓小偷吗？每次你逃跑..."
"都会被你追上..."虞嫣染血的嘴角扬起，突然从内衣夹层抽出一张磁卡，"因为...我故意...跑得慢..."
磁卡上的烫金字刺痛了季瑶的眼睛：赵氏生物科技，S级权限。虞嫣这些年到底潜伏得多深？
隧道尽头的月光越来越亮。虞嫣突然停下，从脖子上扯下一个吊坠："打开它...现在..."
吊坠里藏着的不仅是照片，还有一枚微型芯片。当季瑶将它插入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段崭新的录像：
年迈的季卫国对着镜头说："瑶瑶，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振华的女儿找到了你。我们研究的不是宝石鉴定...是能储存记忆的量子晶体..."晨光中，季瑶看清了虞嫣锁骨下的伤疤——那是她们七岁时共同烫伤的月牙形痕迹。当年父亲们说这是"月光之盟"，现在才明白是生物识别的密钥。
"赵世凯的实验室..."虞嫣的声音突然清晰，"用我们的DNA...克隆..."
山下的城市突然响起警笛。季瑶的手机震动起来，陈立的短信闪烁："别回警局，张局下令格杀勿论。"
隧道出口的草丛里，静静躺着一个军用背包。里面有新身份证、现金，还有两张飞往瑞士的机票——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的航班。
"你父亲...安排的..."虞嫣的呼吸渐渐平稳，"他一直...在等这一天..."
季瑶望向远处升起的朝阳，突然笑了："这次，我们一起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