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鼻腔里充斥着防腐剂的气味。他下意识摸向配枪，却抓到了病号服的衣角。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发现自己的手臂上连着输液管，透明液体正从标着"冬神-7"的袋中流入静脉。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苏璃——或者说顶着苏璃面孔的女人坐在床边，手里翻着一本泛黄的日记。她的白大褂领口别着枚从未见过的银色胸针：缠绕的DNA链中央嵌着颗蓝宝石。
陈昊猛地坐起，随即被眩晕击倒。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在脑中闪回：一个小女孩在病床上哭泣，冰凉的针头刺入肘窝，窗外飘来童谣声...
"记忆融合反应很正常。"女人将镜子递到他面前。镜中陈昊的虹膜边缘泛着不正常的冰蓝色，与徐毅尸体上出现的结晶颜色一致。"冬神-7正在改写你的海马体突触连接。"
"你到底是谁？"陈昊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女人翻开日记本某页，推到他眼前。稚嫩的笔迹写着："今天姐姐又给我打针了，说能治好我的病。可是我好怕那个八音盒，每次它唱歌的时候针就更疼了。"日期是2003年9月18日——二十年前徐小帆死亡的同一日。
"我是周小雨。"她指着日记本封面烫金的"S.Y.Zhou"，"苏璃这个名字是我被苏家收养时改的。"她的指尖停在床头柜的八音盒上，"而这个，是姐姐每次给我注射'冬神'原型药时必放的安魂曲。"
陈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新的记忆碎片涌入：他/某个孩子被绑在病床上，八音盒的旋律中，穿白大褂的女人俯身说"很快就不疼了"...视角突然切换，他成了注射者，手中的针管里是冰蓝色液体...
"啊！"他抱住头，现实的边界开始模糊。监测仪上的脑电波疯狂震荡，呈现出罕见的双意识重叠波形。
"别抵抗它。"假苏璃——真周小雨按住他颤抖的手，"药物正在带你看清真相。当年接受实验的不只是我，还有二十个孤儿院的孩子..."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林涛持枪冲进来："放开陈队！"他的枪口在陈昊和周小雨之间摇摆，"技术科恢复了真苏璃的日记...天啊，陈队你的眼睛！"
周小雨突然笑了，那笑容让陈昊毛骨悚然——和直播视频里的小丑面具表情一模一样。"亲爱的林警官，你怎么确定现在这个，就不是'真苏璃'呢？"
林涛的耳机里传来张静的尖叫："警戒！医院所有屏幕都在播放..."他的战术平板自动亮起，画面分成两半：左边是幼年周小雨被注射的视频，右边竟是陈昊刚才经历的幻觉影像，两者动作完全同步。
"冬神-7的副作用。"周小雨的声音突然带上电子混响，"受试者会体验所有使用过该药剂者的记忆。陈队长现在脑子里，有二十三个人的童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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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毒理报告（节选）
**冬神-7成分分析**：
- 主要载体为改造后的慢病毒（可穿透血脑屏障）
- 携带基因片段包括EPAS1与NR3C1（分别调控缺氧适应与记忆巩固）
- 添加自限性荧光标记蛋白（解释虹膜变色现象）
**陈昊脑部扫描**：
- 前额叶与海马体出现异常同步放电（通常仅见于连体双胞胎）
- 默认模式网络激活程度超常（类似濒死体验的脑活动）
- 脑脊液检出高浓度神经递质GABA（正常值的15倍）
**记忆污染证据**：
- 陈昊的素描本上出现他从未见过的病房场景
- 其手机录音中存有儿童哭泣声（声纹匹配20年前录音）
- 皮肤表面短暂浮现不明淤青（位置与周小雨日记描述的注射伤吻合）
**关键发现**：
在陈昊血液中检出微量放射性同位素锝-99m，该物质仅用于某些特殊脑部扫描，而陈昊从未接受过此类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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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孤儿院的废墟中，林涛踢开腐烂的地板，手电光照亮地下室的铁门。门锁已经锈蚀，但依然能辨认出诺亚生物的logo。门内墙上贴满发黄的照片，每张都标着数字——从NS-701到NS-723。
"人体试验编号..."张静的声音在黑暗中发抖。她拍下照片传给技术科，很快收到回复：NS-714是徐小帆，而NS-701到713全是十年前死于"意外"的孤儿。
林涛的光束突然停在角落的小床上。床头的八音盒积满灰尘，但上发条后依然能播放那段童谣。床下藏着本烧焦一半的笔记本，勉强能辨认出某页上的字迹：
【姐姐今天又来了，说冬神-9终于成功了。但当我问其他孩子去哪了时，她笑了。那个笑容和我打碎妈妈花瓶时一模一样。我决定要记住所有事，所以把编号都...】
后半页已成灰烬。林涛继续翻找，在床垫夹层发现张光盘，标签写着"给二十年后的我"。
临时指挥车里，光盘内容让所有人血液凝固——幼年的周小雨（真苏璃）对着镜头展示手臂上的针孔："如果有一天我变成另一个人，请播放这个。"随后镜头转向窗外，年轻的周颖正指挥工作人员将几个沉睡的孩子抬上车，车厢印着"慈爱医院"字样。
"他们在转移活体样本..."赵明干呕起来。
视频最后，小周雨对着镜头低声说："记住，冬神不是冷冻剂，是记忆的镜子。姐姐想用我们反射出完美试验品，但镜子会照出所有污点。"
张静突然指着暂停画面："看这个！"放大后的背景里，有个戴细框眼镜的少女正在记录数据——赫然是年轻时的假苏璃。
"所以现在这个'周小雨'当年也是帮凶？"林涛困惑道。
陈昊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传来，伴随着杂乱的喘息："不...她是第一个成功品...记忆移植的..."信号突然中断，只剩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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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护病房里，陈昊挣断束缚带，跌跌撞撞地扑向镜子。镜中他的脸正在扭曲变化，时而变成徐毅，时而变成某个陌生孩子。冬神-7在他的血管里燃烧，二十三个记忆洪流冲垮了意识的堤坝。
周小雨坐在监控屏前，欣赏着这场崩溃。她按下某个按钮，病房的投影仪自动播放起一段手术录像：无影灯下，年轻的周颖将注射器刺入小女孩的后颈，液体是诡异的冰蓝色。
"冬神-9原型药，能让大脑进入可编辑状态。"她对着空气解说，"姐姐用它洗掉了我所有反抗记忆，创造了完美的傀儡..."录像切换，显示成年的她被绑在手术台上，周颖正将数据线插入她颅骨的接口。
"但她没想到，被删除的记忆会藏在神经突触的褶皱里。"周小雨抚摸着自己后颈的疤痕，"就像被冬神冻过的人，永远带着冰晶的印记。"
陈昊突然停止颤抖，以一种完全陌生的童声开口："NS-711记得你。你在蓝色房间里哭过。"他的手指蘸着冷汗，在墙上画出歪扭的八音盒图案。
周小雨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编号不在孤儿院发现的名单上。
门外传来爆破声，林涛带队冲入的瞬间，周小雨按下手中的开关。陈昊床头的输液泵突然加速，冬神-7的剩余剂量全部注入他的血管。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陈昊看到周小雨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去找WT-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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