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霉味儿呛得人脑仁疼。贺峻霖扶着湿滑的石壁往下挪,靴底黏着层说不清是血还是苔的玩意儿,每走一步都“吧唧”响。火把光晕里,丁程鑫吊在铁链上的身子晃了晃,腕子上的疤比三年前更深了,像条蜈蚣爬进袖管。
“贺儿...”丁程鑫嗓子哑得劈了叉,“马厩第七槽...”话没说完突然剧烈咳嗽,咳出团黑乎乎的东西——是半片嚼烂的草料,混着血丝。
贺峻霖匕首“当啷”出鞘,刀尖挑开他衣襟。那道横贯胸口的箭伤溃烂流脓,边沿却绣着圈“回”字纹,针脚跟他教给宋亚轩的一模一样。“猎场那箭...”他手直抖,“是你替马嘉祺挡的?”
铁链突然哗啦乱响。丁程鑫赤红的眼珠子瞪过来:“是宋亚轩替我扛了十七箭!”他猛地扯开后背衣裳,密密麻麻的箭孔看得人头皮发麻,“那傻子把我扮成马夫送出猎场,自己披着我的铠甲...”
“咣当!”
牢门被金丝蟒靴踹开。马嘉祺把玩着个青铜匣,匣面梅纹缺了瓣儿:“表弟来得正好,给你看个新鲜玩意儿。”指尖一挑,匣里滚出颗琉璃眼珠——正是张真源那只瞎了的右眼。
眼珠子在火把下泛着诡光。贺峻霖瞧见琉璃里封着抹血丝,细看竟是幅微雕——十五岁的宋亚轩跪在丹炉前,方士正往他心口扎针。针尾坠着梅形金铃,跟严浩翔书房暗格里的对得上。
“眼熟吧?”马嘉祺的金护甲刮过琉璃表面,“你那心上人可是试药的好材料。”他突然掐住丁程鑫下巴,“不像这个废物,挨了三针就昏死过去。”
丁程鑫突然暴起,铁链勒住马嘉祺脖子。贺峻霖这才看见他后背爬满青纹,像藤蔓缠着骨头长:“贺儿快走!甬道第三块砖...”话音被骨裂声掐断,马嘉祺的匕首捅进他腰眼。
血溅在琉璃珠上,那抹血丝突然活了似的扭动。贺峻霖怀里的半块玉佩发烫,玉面浮出密道图——缺了角的纹路正与青铜匣梅纹契合。
暗门“轰隆”闭合的刹那,贺峻霖听见丁程鑫嘶吼:“别碰第七槽!”甬道突然蓝光暴涨,石壁渗出粘稠汁液,落地就长出绒毛似的红丝。
玉佩烫得握不住,贺峻霖扯下束发红绸裹手。密道尽头传来马嘶,踏雪乌骓被铁链拴在槽边,马鞍上全是咬痕——那牙印跟他腕子上的一模一样。
槽底堆着霉烂草料,底下压着卷羊皮。展开的瞬间,贺峻霖的眼泪砸花了字迹——是宋亚轩的绝笔,血书混着泪渍:
**“小霖,见字如晤。马厩第七槽下埋着...”**
后头的字被血污糊住,角落画着六瓣梅,最底下那瓣儿缺了口。乌骓突然焦躁地刨地,贺峻霖摸到槽壁有条缝,指尖刚探进去就被咬住——是严浩翔缺了指头的右手!
严浩翔满身冰碴子,银发里缠着血藤。他把贺峻霖抵在马槽上,缺指头的手捏着块带血的冰:“吞了!”冰里冻着半朵蓝梅,“宋亚轩拿命换的解毒药。”
贺峻霖牙关打颤,冰碴子割得满嘴血。咽下去的瞬间,腕上牙印火烧似的疼,那圈青灰狼印竟浮出梅纹。严浩翔突然撕开自己衣襟——心口一模一样的梅纹泛着蓝光。
“当年你被狼叼走...”他指尖抚过贺峻霖腕子,“咬你的不是畜生。”缺指根的疤抵着牙印,严丝合缝,“是我这个怪物。”
地牢方向传来爆炸声。踏雪乌骓突然人立而起,马腹裂开道口子,掉出个青铜匣——正是宋亚轩绝笔里提到的那个,匣面梅纹完整无缺。
严浩翔的弯刀劈开铜锁。匣里躺着支梅簪,簪尾刻着“霖”字,里头中空,塞着卷鲛绡。血书在火光中显现:
**“吾弟浩翔亲启:君非妖孽,实为药引。七岁那碗狼奶...”**
后半截被烧得焦黑。贺峻霖突然想起,七岁那年他误入皇帝丹房,撞见个银发孩童被铁链锁着——那孩子腕子上,也有圈牙印。
地牢方向蓝焰冲天。严浩翔突然抢过梅簪扎进心口,血喷在鲛绡上,显出完整密文:“原来我才是药引...”他笑得比哭难看,“宋亚轩替我挡的不是箭,是这腌臜命数!”
马厩顶棚轰然坍塌。严浩翔把贺峻霖塞进乌骓腹部的暗格,缺指头的手最后摸了摸那圈牙印:“宋亚轩给你留了话...”
爆炸气浪掀翻马厩的前一刻,贺峻霖听见那句被风雪卷走的话:
**“下辈子,换我戴凤冠。”**
乌骓在火海中狂奔,暗格里滚出个玉瓶,标签上褪色的字依稀可辨:“公元2023年,基因样本X-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