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次任务失败,惩罚程序启动。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时,云疏正被男主凌霄的剑钉在悬崖边上。鲜血顺着问心剑的纹路流淌,浸湿了靛青色的衣料,这把号称“只诛邪魔”的神兵,此刻正插在一个无辜者的胸口——当然,在剧本里,云疏只是个“阴险狡诈、残害同门”的恶毒师兄。
在冰冷数据流的囚笼中,云疏不过是一具被丝线操控的傀儡。他的意识被禁锢在无形的枷锁里,如提线木偶般,沿着系统撰写的剧本,机械地迈向既定的宿命深渊。每当他试图挣脱这命运的桎梏,系统便会以雷霆之势碾碎他微弱的反抗,强行接管他的躯壳。
他只能以意识为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沦为作恶的工具,双手沾满无辜者的血泪,而灵魂在黑暗中徒劳挣扎。
即便行走在既定的轨道上,他仍固执地握着身体的缰绳,掌握着身体的权限,如同在密不透风的铁幕上寻找裂缝的光,于系统规则的罅隙间辗转腾挪,将那些可能坠落的伤害,轻轻拨向无人知晓的角落。
”为什么,要杀我…“云疏咳着血问道,手指在岩壁上留下深深血痕。
凌霄眼神冰冷:“你毒害师尊,嫁祸清雪师妹,罪该万死。”
剧痛中,云疏听着脑海里的系统播报:
「检测到宿主消极任务,本次电击强度提升至300%」
在灵魂被撕裂的痛苦中,在凌霄看不见的地方,云疏周身被诡异的数据流紧紧缠绕,这些数据流闪烁着冰冷的幽光,如同一条条灵动且致命的蟒蛇,拼命往他的体内钻,试图操控他的每一寸意识与行动。
长久以来,系统如附骨之疽般的操控,让云疏心中愤懑翻涌成潮。但隐忍多时的暗火终将迸发,今日便是清算之日。那些被禁锢、被压制的漫长时光,都成了他淬毒的利刃,蛰伏在虚拟与现实的夹缝间,只为等待此刻——亲手撕开系统冰冷的躯壳,将其彻底绞杀在数据流的废墟之中。
云疏瞳孔微缩,眼底寒霜凝成利刃。精神识海骤起暗紫色风暴,悬浮的数据如同惊弓之鸟,却被万千道鎏金丝线死死缚住。他指尖轻颤,金线骤然收紧绞碎虚空,系统化作幽蓝粒子流仓皇奔逃,在意识穹顶撞出刺耳的嗡鸣。
【想逃?】他喉间溢出冷笑,识海深处的金色图腾轰然苏醒。万千道金线编织成牢笼,如银河倒悬般穿透系统核心,将那团不断收缩的光团钉死在意识中央。蛰伏多年的暗火在此刻迸发,每一道精神力都淬着蚀骨的寒,【你的存在,本就是个该被抹除的错误。】
精神识海的雷霆万钧,不过是现实世界的弹指瞬息。云疏唇角还凝着未褪的冷意,眸光却已染上几分猩红。凌霄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戾气,眉峰尚未蹙起,陡然间劲风扑面——云疏掌心裹挟着暗紫色残影疾劈而至,竟是毫无征兆的招式。他瞳孔骤缩,仓促间旋身急退,刺在云疏胸口的利剑被迫拔出,带起一串刺目的血珠,在空气中甩出妖冶的弧线。
云疏立在崖边,周身还萦绕着系统溃散后的细碎数据流,他望着凌霄骤然苍白的脸,声音轻得像要融进风里:“我不知道你是否还会相信我,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从来都不是出自我本意。”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早已断裂的剑穗,曾经并肩练剑的场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金色的数据流在指尖消散殆尽,云疏垂眸凝视掌心交错的纹路,那里仿佛还凝结着洗不净的血痂。纵使所有恶行都出自系统的强制指令,那些无辜者绝望的眼神、温热的鲜血,却早已深深刻进他的骨血。他深知,被操控的双手犯下的罪孽,不会因一句"非我所愿"就轻易消解——这份沉重的枷锁,注定背负在他身上。
凌霄刚要迈步,却见云疏突然倒退着坠入深渊。衣摆扬起的瞬间,他仰头露出释然的笑,眼底倒映着漫天星辰:“别了……”话音被呼啸的山风撕碎,只留下空荡荡的悬崖边,少年怔怔望着云海翻涌,手中紧握的剑柄还残留着余温。
云团割裂衣袂的呼啸声里,云疏仰首望着崖顶逐渐缩小的光斑,嘴角溢出带着血丝的笑。他摊开掌心,那些被系统以杀戮掠夺积攒的猩红气运如沸腾的血珠,在周身流转成诡谲的漩涡。
"该清的债,总该有个了结。"
随着指尖轻挥,磅礴能量轰然炸裂成万千流光。暗紫色的数据流裹挟着金色光晕穿透时空壁垒,有的化作江南烟雨里新生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有的凝为边塞荒原上破土而出的新绿,还有的散作深闺绣娘腕间突然浮现的平安纹。当最后一丝能量消散在云层深处,云疏闭上眼,任由风托起他的身躯,恍惚间听见无数遥远的叹息化作温柔的呢喃,拂过他的耳畔,似是无数亡魂的轻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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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休息一会儿,我来看着他”
意识从混沌中浮出时,云疏耳畔传来细碎私语。睫羽轻颤着划开朦胧视线,只见暖黄光晕里,红裙女子倚在玄衣男子怀中,声音清冷如春日新茶:"桑哥,我没事。"
襁褓中的小手无意识蜷起,绸缎摩擦的细微声响却惊动了女子。她转身的刹那,眼尾朱砂痣随着笑意轻颤,眸光如浸了蜜般流淌下来:"醒啦?我的小月亮。"纤长指尖抚过云疏泛红的脸颊,转头将他轻轻托起,"这是妈妈,那位总发呆的,是你最笨的爸爸。"
玄衣男子望着怀中粉雕玉琢的襁褓,喉结滚动着僵在原地。指节攥紧又松开,生怕稍一用力便碰碎这份柔软。直到女子轻笑出声,将温热襁褓塞进他怀里,男人这才如梦初醒,笨拙地用掌心圈住那小小一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云疏睫毛轻颤,婴儿柔软的身躯尚无法转动,只能靠目光一寸寸扫过周遭。潮湿腐木气息萦绕鼻尖,头顶交错的藤蔓漏下细碎光斑,将树洞映得忽明忽暗。
自称母亲的女子跪坐在苔藓软垫上,绯红襦裙垂落如绽放的曼珠沙华。眉间朱砂与艳红唇色本该张扬夺目,偏生被那双寒潭般的眸子压得清冷,眼尾细长上挑,凝视云疏时却漫出春水般的柔意。
一旁的男人单膝撑地,玄色衣摆垂落,勾勒出劲瘦腰肢。他抬手将垂落的藤蔓拨开,腕间银铃轻响,露出高挺如刀削的鼻梁。那双本该锐利的眼眸,此刻却盛满星河般的温柔,望着襁褓中的云疏,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珍宝。
女人指尖轻轻刮过云疏泛红的小脸,转头望向身旁男人,眼尾笑意缱绻:"桑哥,咱们的小月亮该起个什么样的名字才衬他?"她说话时,鬓边珍珠随着动作轻晃,在斑驳树影里投下细碎光点,倒像是把漫天星子都揉进了这方小小的树洞。
男人垂眸,目光温柔地落在襁褓中的云疏身上,声音低沉而有力:“就叫这孩子‘疏’吧。”他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缅怀,“云疏,这是他的名字。”话语间,似有千言万语藏于其中,那久远的回忆伴随着这树洞中的静谧氛围,缓缓铺陈开来。女人轻轻颔首,伸手抚了抚孩子的小脸,“云疏……这名字好,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如那云般自在,不受拘束。”她眉眼间满是温柔与期许,在这小小的树洞里,新生命的名字就此定下。
云汐轻轻拍着襁褓里的云疏,唇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声音轻缓如潺潺流水:“记住了哟,妈妈叫云汐,爸爸是扶桑,我们会一直陪着你。”云疏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懵懂地望着眼前温柔的脸庞,感受着久违的安宁。曾经与系统周旋时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此刻终于缓缓松弛下来。
耳边是父母轻柔的细语,鼻尖萦绕着树洞独有的泥土气息,还有母亲身上淡淡的花香。倦意如潮水般漫上心头,云疏的眼皮渐渐沉重,小小的身躯往襁褓里缩了缩,在父母温暖的注视下,缓缓闭上了眼睛,进入了安稳的梦乡。
云汐轻柔地将怀中已熟睡的云疏递给扶桑,眉眼间满是温柔缱绻。扶桑小心翼翼地接过,动作轻缓得如同捧着稀世珍宝。“桑哥,你小心些,别吵醒了小月亮。”云汐低声叮嘱,眼神一刻也未从孩子身上挪开。扶桑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放心,我有数。”
他抱着云疏走到树洞旁的软垫边,缓缓坐下。垂眸凝视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小脸,那紧闭的双眼,长而卷翘的睫毛,还有粉嫩小嘴,都让他心底泛起阵阵柔软。
云汐轻轻舒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扶桑抬眸看向她,眼中满是心疼,“云儿,休息一会儿,我来看着他。你也累了这么久,去躺躺。”云汐浅笑着摇了摇头,却还是依言在扶桑身旁坐下,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我在这儿陪着你们就好,不想睡了。”
静谧的树洞里,只余偶尔传来的细微风声和云疏均匀的呼吸声。扶桑伸出手,轻轻揽住云汐的肩,两人就这样静静依偎着,守护着怀中的小生命,时光在这一刻仿佛也放慢了脚步。
树洞里,微风轻拂,藤蔓轻晃。云汐和扶桑静静守在沉睡的云疏身旁,目光温柔而充满爱意。此刻,这句话仿佛从遥远的时空隧道中传来,带着一丝神秘与期许。
云疏的睫毛偶尔颤动,似是在梦境中也感知到了这个全新世界的召唤。过往的疲惫与伤痛,在这一刻被悄然抚平,等待他的,将是一个新世界。